清晨,陸敬軒披上外套走出房間,福生已經在門口恭候多時,給他彙報外麵的騷亂原因:城內再次爆發遊行,民眾紛紛上街遊行示威要拆掉城裏所有祭台,破除封建迷信。
陸敬軒是真的生氣了,雖然麵無表情地在往門口走,但是可以感覺到他加快的腳步,也能夠從他的眼神裏看出憤怒,走到門口騎上他的馬,就往騷亂的遊行隊伍奔去。
從遊行隊伍的最後追到最前麵,右手韁繩一勒,馬前蹄高高提起,陸敬軒上半身像鋼板一樣筆直,眼神往眼前的隊伍一掃,左手拿著他的軍刀,空揮了一下,大喝一聲:“都他媽給老子停下來!”
和大家想象中那個沉迷迷信貪生怕死,色欲熏天的軍閥形象不同,他軍裝加身,和前些年稚嫩的模樣不同,多了幾分成熟老練,眼神剛毅,那份威嚴如山壓過來,即使他隻一人一馬,卻如同他身後站著千軍萬馬。
“想死的直接跟我說一聲,嚷著封建迷信妖言惑眾的可以試試看,死了會不會遇到景炎。”他嘴角露出不屑,這些被保護的人,真正危險到來的時候瑟瑟發抖、可憐兮兮、任人魚肉,現在給他們喘息的機會,他們卻又好像太過清閑了,竟然還能夠組織這麼大規模的遊行。
連真正的敵人都沒有看清的混蛋們,自己賭上性命去保護他們,他們卻省著力氣來反咬自己一口,還真是讓人啼笑皆非。
“陸局長!你看這大霧!都是這祭壇的錯!你不要再受烏考鎮那群家夥蠱惑了!”
陸敬軒一聽,瞬間就來氣了:“是嗎?是不是最近沒有拉防空警報,你們一放鬆就有力氣嫌霧大了?”
“日本人已經停止轟炸了,日本人消耗了大量的元氣,這是我們該反攻的時候,而不是在城裏搞這些歪風邪氣的事情的時候!”
“你他媽說得輕巧!”陸敬軒氣得火冒三丈,真是養了一群智商如豬的白眼狼。自己怎麼從戰場上活著回來的,親眼看著自己帶去的軍隊折損一半,元氣大傷,卻無人問津,沒有人像對英雄那樣夾道歡迎,可現在卻好意思說“是我們該反攻的時候”。
他突然能夠明白背負著如此多誤解,卻還在拚上性命去保護這裏的景炎,為何在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那般不悲不喜不為所動。
施情還看領情人,他們從來都隻是默默守護著鄀城,從不吭聲,因為,隻有當把守護當做自己理所應當的事情,就不會對這些人抱有期待了。
“你們要毀祭台是不是?好!我幫你們!把祭台全毀了,敞開了讓日本人炸!”說著調轉馬頭奔向遊行隊伍目標的祭台,咬咬牙,對站在祭台前的結界師溫柔地說了句:“先退下吧。”
然後一刀下去毀了祭台,周圍的大霧瞬間消散,陸敬軒才看到眼前的遊行隊伍。
“下一個是哪個?”陸敬軒拽著馬韁問道,剛才聽陸敬軒這樣一說,大家都慌了,比起日軍的轟炸,大家更情願苟活在大霧中,陸敬軒這麼一問,都撲上來求陸敬軒不要破壞祭台了。
“陸局長,你為什麼不出城打日本人了?你為什麼成天在戲園子裏聽一個戲子唱戲!就算不是被烏考鎮那群人蠱惑了,也是有那小戲子在你耳邊吹風!”
陸敬軒一聲冷笑,用鄙夷的眼神把眼前這些人的臉都掃了一遍,居高臨下,看得下麵的人個個滲得慌。
“我覺得有必要向你們糾正一下,住在翠園的,是我陸敬軒的夫人,唱戲隻是我家夫人的愛好,她唱戲隻是因為我愛聽。如果你們不搞清楚這個,六爺我會很困擾的。”
“六爺我脾氣不好,你們也知道,殺的人多了,就沒有什麼好顧忌的了,讓我困擾的,我通常選擇砍了就好。”
前一刻還聲勢浩大的遊行隊伍突然鴉雀無聲,沒有人敢再說一句話,陸敬軒說完,把軍刀收回鞘裏,拍馬,從遊行隊伍前往隊尾奔去,直奔回了翠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