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外的安德魯,顯得異常莊嚴與肅穆,這是寫在臉上的;思想與行動上,將軍可謂是準備充分,包括進門之後,先邁哪條腿的問題都反複斟酌了好幾回,另外自己軍靴上沾了一點點泥土,安德魯將軍居然用製服裏的內衣去擦拭。這可不是簡單虛偽與矯揉造作,卻是朝聖者的內心真實寫照。
在波瀾壯闊的法國大革命曆史上,最受非議的人物就是這間書房的主人,馬克西米利安羅伯斯庇爾。19世紀出版的各類曆史書籍裏,無論是貧民黨、舊式貴族、保王份子、丹東派、還是平原黨,都有人為他們著說立傳,而對於法國大革命中最具影響的風雲人物,馬克西米利安羅伯斯庇爾,卻很少有人為他辯護,一般認為他是恐怖主義者,是嗜血的魔王。直到20世紀,一本前蘇聯作者阿列萬多夫斯基寫的《羅伯斯庇爾傳》才讓世人真正了解這位大革命中最偉大的殉道者。但讓安德魯(即趙凱)對羅伯斯庇爾的認識源於自己的父親,那位21世紀法語教授的言傳身教。
當聽到房間的主人在召喚自己時,安德魯再一次整理了行裝,輕輕地推開房門。
書房不大,四周被高大的樹木掩蓋所以光線很暗,房間裏放滿了燃燒著的蠟燭。巨幅的盧梭肖像畫下,擺房一張書桌以及一把椅子,都已經陳舊,上麵留有歲月的痕跡,那是長時間沒有更換的結果。書桌上整齊地堆疊著各式文件。書桌的右邊有壁爐,生著火,因為沒有人及時加柴,火勢在漸漸消弱。書桌的左邊是書架,上麵有很多書籍,密密麻麻,如果細看的話,發現都是啟蒙思想家的巨著。書桌對麵的牆角處有簡易沙發,兩者中央另有幾張椅子毫無規則地安放著,這與房間的整齊很不協調。
“你好,羅伯斯庇爾委員公民!安德魯向你報到。”進門後的安德魯,發現一個人站立書桌邊,望著自己。立正、敬禮成了將軍的條件反射。
那位麵色蒼白,神態嚴肅,嘴唇很薄,目光冷靜的人就是羅伯斯庇爾。他的臉頰在神經質地抽搐,這妨礙他微笑。他補了粉,戴著手套,衣服刷得筆挺,紐扣扣得整齊,淺藍色上裝上沒有一絲褶痕。米黃色套褲,白色長襪,帶銀扣的鞋,高領帶,前襟上有襠形裝飾。(以上偉人的外貌描述,繼續取材於九三年。)
“你好,安德魯將軍!”羅伯斯庇爾平靜的回答道。他稱呼安德魯為將軍,那是因為眼前年輕人的輝煌戰績,但少了個“公民”後綴,這是羅伯斯庇爾先前並不讚同授予安德魯法國公民的地位。
老式的客套之後,安德魯陷入了尷尬。是羅伯斯庇爾沒再繼續發話,即沒說看座,又叫開飯。隻是冷眼旁觀的注視著自己。領袖的心裏想著什麼,他很想知道,但卻無法琢磨,稍微抬頭,卻看見似乎是笑容的臉上投射出冷峻的目光。
這個年輕人,長著一張英俊可愛的麵孔,文雅的舉止與謙遜的儀表下卻無法掩蓋他凶殘的本質。羅伯斯庇爾暗自評價道。忽然地,領袖記得眼前的將軍是自己邀請的客人,如此評論似乎不是待客之道。隨即說道:“將軍,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