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琴雪悠悠道:“三十歲之前,苦樂大師每日在小須彌寺參佛潛修,不離須彌寺半步,兢兢業業,年複一年,等到三十五歲,已是小須彌寺第一高手。”
“三十七歲那年,常感歎世間無處不是束縛,修佛即是為了修樂,而被束縛纏身,哪裏還能修樂,更遑論去修佛了。”
“一朝頓悟,決心遁入塵世,嚐苦知樂,遂自改法號苦樂,撞破山門而去,眾僧攔之不得。”
“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頭,幾十年來浪跡塵世中,所為或是離經叛道,或是扶危濟困,不一而同,武功卻是越來強,佛途造詣也是越來越高深,江湖皆尊視為活佛。”
柳依依道:“這麼不聽話的和尚,不知要犯了多少戒,難得小須彌寺還沒把他除名。”
方琴雪見她說話沒半點分寸,有意嚇她,道:“小姑娘別亂嚼舌根,小心苦樂大師來找你。”
柳依依吐了吐舌頭,笑道:“說說而已,苦樂大師應該不會這麼小氣吧。”
江拾流打趣道:“說不定是見你有佛根,來勸你去當個小尼姑。”
“你去當和尚好了!”柳依依氣得滿臉通紅。
眾人都是會心一笑,樂虎咬下一口肉,說道:“拾流,你這話說得不對。”
江拾流道:“哪裏不對?”
樂虎道:“我聽別人說,都是自己跑去當和尚,哪有別人勸去的。”
江拾流笑道:“我隨口說說而已,別當真。”
易行雲忽然道:“苦樂大師就曾抓過一個殺人越貨的大盜,用了一天一夜的時間,把這大盜度進了佛門。”
柳依依打了個寒顫,道:“真的假的,有這麼邪乎?”
封龍道:“易老弟說得沒錯,這大盜現在已是小須彌寺一個德高望重的長老,名諱就不說了,你道陰陽雙魔為何這麼害怕苦樂大師?那是因為他們也怕如那大盜般,害怕被度化啊。”
方琴雪輕歎道:“邪魔歪道,最懼怕的人,無疑就是苦樂大師了。”
江拾流暗道:“難怪陰陽雙魔一見苦樂大師,就跑得如同喪家之狗,換了我也得跑,誰也禁受不了,苦樂大師那一天一夜的呢喃誦經聲。”
樂虎終於把手中的骨頭啃了個精光,抹了抹嘴,道:“封前輩,你能跟我們說說,中州是怎樣的嗎?”
“可以,不過再說之前,我得有一事先說明。”
“什麼事?”
封龍道:“你們叫易老弟做易大哥,卻叫我做前輩,把我叫老了好幾倍,這可不行,我也虛長不了易老弟多少歲,以後你們就叫我一聲封大哥吧,別老是封前輩長,封盟主短的,聽著煩人。”
柳依依看了他幾眼,道:“我看叫你封大伯還差不多!”
幾個人一愣,都是大笑起來。
篝火在暗夜中,孤獨的燃燒著,仿佛永遠不知疲倦。
所有人都已睡去,柳依依挨著白月盈,白月盈挨著江拾流,江拾流背靠大樹,頭微微往下一偏,頓時醒來。
江拾流揉了揉眼睛,先向篝火望了一眼,低頭一看,白月盈靠著自己的肩膀,早已沉沉睡去,長長的睫毛微微翹起,不時輕輕地顫動,惹人生憐。
江拾流細細看著,心內生起無限柔情,想道:“再過得幾天,白姑娘就會全部記起來,到時候,我就不能再叫她月盈了,得叫她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