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呦呦鹿鳴(一)(1 / 2)

頭頂璀璨的燈光晃得林澈頭暈,偌大的屋子裏一片寂然。林澈聽見自己的心髒在跳動,她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轉頭離開。

林至仁在林澈轉過身子的一瞬間開口說道,“我對不起你母親,但是你不能走。你是林家的女兒,這一點不可改變。”

林澈回頭看他,臉上沒有半分之前的慍怒之色,“有什麼不可以的,我媽媽當年怎麼選的我今天就怎麼選,還望你們以後離我遠一點。”

陸慎和站起來,他走到衣架處拿下林澈的外套,淡淡的說了一句,“走吧。”

林澈腳踩著老式的木製地板,心裏想的是第一天自己來這裏的場景。那時的她,青蔥年少,稚嫩無辜,穿著小皮鞋踩著木質的地板都會被腳底的聲音嚇到。而現在,她已經快到30歲了,她毅然決然的背棄整個家族,隻是因為不再願意沉默。

林澈想,人生到底還是變化無常的,曾經她以為自己會格外珍惜現有的家庭,而現在發現一切不過都是水中的泡沫罷了。像是根基不穩的房子,風吹一吹就塌了,沒有轉圜的餘地。

林澈走後,飯桌上一片肅靜,目光紛紛往老爺子的方向望去。林老爺子扔下筷子,慢條斯理的擦了擦嘴,說了一句,“早就知道留不住,有什麼可驚訝的。”

林至仁望著自己的父親,在他嚴肅的目光中,慢慢的低下了頭。他這一輩子,從來沒有忤逆過自己的父親,而這一刻,他覺得再也沒有力氣再去應對。他站了起來,沒有理會眾人的目光,往門外走去。

汽車開到家門口的時候,林澈還是沒有說話,她靜靜地望著窗外發呆。陸慎和看著她的側臉,她的睫毛在微微的顫抖,臉上沒有一絲生氣。他望著她,卻不敢去觸碰她。

半晌,林澈忽然開口,“我們離婚吧。”

車裏一瞬間安靜到了極點,陸慎和的臉緊繃著,他的手緊緊地抓著方向盤,沒有說話。

林澈回頭看他,目光沉靜像是一泓秋水,她的聲音帶著幾分釋然,“到了這一步,我們無論如何是走不下去了,分開吧。”

陸慎和轉過身死死地抓住林澈的肩膀,眼睛紅紅的,“林澈,你還真是鐵石心腸!陸衾在你的心裏是永遠神聖不可侵犯的,我就活該是棄之如敝履是吧!”

陸慎和鮮少會生這麼大的氣,林澈覺得肩膀疼的沒有感覺,她依舊維持著冷靜,“我們兩個各有錯處,可是從我們結婚的第一天開始,這一切就都是錯的,我們怎麼費力去維持就都不對。”她微笑著,“慎和,我很感激你,感激你當時拉了我一把。可是,錯誤的婚姻就像是揉皺了的信紙,是撫不平的。我們都嚐試過,可是我累了。”

陸慎和沉默著沒有說話,他鬆開了對林澈的束縛,林澈活動了一下肩膀,拿起圍巾,頭也不回的下了車。

林澈下車之後,陸慎和的車就風馳電掣般的離開了。林澈站在原地,嘴裏的白氣一呼出就被冷風吹散,她裹著大衣往家裏走去。

江銘豐聽說林澈的事情已經是一個星期之後了,薑西主次顛倒的勉勉強強的講了個大概。江銘豐聽罷,立即撥了林澈的電話,可是一直沒有人接聽。

林澈的事情在C市的圈子裏,說大不算大說小不算小,即使是在過年的氣氛裏,也從來沒有把熱度降下來。陸慎和連著在會所呆了三天,知道陸家老大親自把他帶回去,這樣醉生夢死的,還不就是舍不了林澈。這樣的傳言傳著傳著就已經變了味道,陸慎和身邊的幾個發小聽了難免會覺得不忿。

江銘豐仔仔細細的設想了所有的可能性,偏偏就是找不到林澈的下落。C市想找她的不止一人,而一個人都沒有找到她。

江銘豐又打電話給林澄,意料之內的一問三不知。他掛斷電話之後,憂心忡忡。薑西在一旁看了,安慰道,“阿澈不會有事情的,你不要擔心。”

江銘豐顯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沒有出來,薑西看了一股無名的委屈突然浮上心頭。

現在外麵人家都說,林澈敢和林家決裂都是因為和那個大學教授有曖昧,因為愛情才奮不顧身。薑西本是不在意這樣的話的,可是談戀愛的女人多少都有一些吃味自己的男朋友對別人好,江銘豐現在因為林澈這樣坐立不安,她的心裏難免會有一點疙瘩。她看了江銘豐一眼,靜靜地回了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