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陰鬼王子(1 / 3)

我不知道我的這位吊死鬼新娘為什麼這樣切齒痛恨那個朱江山。

等到她張牙舞爪,嚎叫著朝在主席台上領獎的朱江山抓過去的一刹那間,朱江山,包括那位長著翅膀的飛屍王,還有他的女兒——血顏娜,都突然悄無聲息,就像電子水墨畫一般,嘩的一聲全都憑空消失不見了。

隻剩下我們兩個孤零零地站在那個由市民屍體搭建的主席台上。

環顧腳下,主席台前,剛才還是成千上萬湧動著的飛屍和地屍,但現在突然都變成了皚皚白骨,和一望無盡的頭蓋骨零碎,混合著那些戰鬥武器,都雜七雜八地丟棄在地上,一直擺放到很遠很遠的黑暗之中,直到我的雙眼看不見為止。

我墊著腳尖,支起身子,打算看得更遠,準備看一看這個慘烈的古戰場,到底能夠延續到那裏才會終止。

但我的腳下突然一空,整個由那些殘屍斷臂搭建的主席台就這樣哢嚓一聲倒塌了。

我和我的鬼新娘,我們兩個都掉在了地上,眼睜睜看著那些搭建主席台的死屍體,好像被什麼髒東西的無形之手給死死拽著,一點點的、極不情願的向一條黑暗的地縫裏頭拖了進去。

屍體上流下的血,之前原本已經徹底凝固成了黑色的塊狀,但現在好像又被加熱融化了,變成了一條條血液積累成的涓涓細流,然後都向前自行移動著,最後吱溜一聲,順著一個看不清楚的黑洞口,都鑽到地底下去了。

我感覺手上黏糊糊的,心想一定是粘上了那些屍體的血液吧,我急忙抬眼一看,果然是滿身都塗滿了黑血和泥土。

但很快,就連我身上的這些殘血,都被不知是石馬鬼東西的看不見的嘴,也給一點不剩地吸食了過去。

一隻大手,我隻能這樣回憶,因為不管我怎樣努力睜大眼睛張望,也看不見那隻大手,或者是那隻吸盤,到底是怎樣打掃這些骷顱戰場的。

反正,絕對沒出一分鍾,那隻看不見的大手就像磁鐵吸盤一樣,將那些零零碎碎的骨頭和頭蓋骨,都卡拉卡拉地吸了起來,像一陣風一樣地全部卷到了天空裏,然後卷吧卷吧都帶走了。

我和那個吊死鬼女人好像是在做著同一個夢,現在,夢中的恐怖場景都不見了,都被打掃得幹幹淨淨,隻有我們兩個站在這個空蕩蕩的鬼都博物館二樓,心裏空鬧鬧的。

四周開始變得鴉雀無聲,靜悄悄地沒有一絲一毫的響動,但好像又預備、儲存著許多奇怪的響動,等我們放下心後,再跳出來嚇唬我們一樣。

……

一陣嘶啞的叫聲突然從我的腳下爬了過來,那聲音又低又沉,就像哮喘病人發作了一般,又像是一條尋找到了食物——也就是發現了我的一條眼鏡蛇發出驚喜的笑聲一般,向我偷偷地靠近過來。

我急忙回頭一看,隻見我的那位鬼新娘正在縮著自己的幹瘦爪子,全身痙攣著,眼睛和嘴唇都恨不得爆炸開來,牙齒也變得不再那麼可愛,好像暴漲了許多倍,那張爛嘴已經接收不下這些銳利的家夥了,都探頭探腦地突刺出來,一根根直豎起來。

再看,她的爆炸眼眶裏好像還流著一種黑乎乎像是眼淚一樣的粘稠液體。

那種叫的聲音,就從她炸裂開來的嘴裏頭向外發出著,就像複仇的一隻母貓一樣凶狠。

我一看這個場景,就明白了,這全是因為這個女人剛才沒有抓到那個偽君子朱江山,所以才氣成了這幅模樣子。

我想安慰一下這個原形畢現的女士,但不知道從哪裏下手。

這位吊死鬼就像是在撕咬一樣根本就不存在的東西一樣,雙手捉著,用牙齒啃咬著,惡狠狠地折騰了半天,終於開口說話了。

“我的爸爸,我的爸爸,我要殺了你!我要剝了你的皮,拔了你的……”

我默默地走過去,掰開她的雙手,拿掉了那個似乎就攥在在她的手裏,但根本就不存在的仇人,打算安慰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