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定娃娃親(1 / 2)

尹冬梅小學三年級的時候,在父母的安排下,和比自己大三歲,高兩級的崔衛國定了娃娃親。

那天,放學後,尹冬梅背著小書包,蹦蹦跳跳的走在回家的小路上。快到村口的時候,看到扛著鋤頭從地裏幹完活回來的母親,正和一個個子不高的阿姨熱情的聊著什麼。

她走過去後,阿姨高興的摸了摸她的臉,拍了拍她的頭,然後拿出一個烤紅薯塞到了她的衣服兜裏,並誇她長的洋氣,漂亮。

母親告訴她這是鄰村的崔阿姨,就是崔衛國的母親。

提到崔衛國,她一下子想起來了,就是比自己高兩級,個子好像還沒自己高,髒兮兮,瘦瘦的,運動會上跑步特別快的那個醜小孩。

她熱情的叫了聲崔阿姨。崔阿姨高興的看著尹冬梅,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子。

回到家,給母親幫忙作完飯,背麥草把家裏的兩個火炕全部燒熱,然後把一歲多點的妹妹哄的睡著後,母親也忙完走了進來,隨口告訴她村裏的女孩都定娃娃親了,她也不能剩下,剛好鄰村衛國媽看上了冬梅,於是就給她和衛國定了娃娃親。

冬梅一聽這話,半天沒反應過來,嘴長的圓圓的,看著母親。

雖然她心裏不明白定了娃娃親將來意味著什麼,但是她知道長大後,衛國肯定會和她的關係非常不一般。

說不上為什麼,冬梅心裏一陣難受,就趴在炕沿子上哭了起來。

母親還要去管冬梅的哥哥和弟弟,就拍了拍冬梅的脊背安慰她說衛國的父母都是老實人,雖然老兩口的個子很低,可是地裏的莊稼全村種的最好,工分掙的最多,將來餓不著你的,別再哭了,說完便出去忙去了。

冬梅怕吵醒妹妹睡覺,隻能低聲悄悄的哭,哭著哭著就睡著了,一覺醒來,那個揣在口袋裏的烤紅薯也壓成了個扁扁子。

雖然兩人在一個學校念書,時常都能碰到,可是自從定了娃娃親之後,一個見了一個就像是見了天敵或者是克星一樣,都繞著走,一直到高中畢業,兩人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高中畢業後,在縣裏工作的姨夫托關係走後門,尹冬梅從農村來到了市裏,進了一家國有輪胎廠當臨時工,主要工作就是熱壓翻修輪胎。

而崔衛國連續考了兩年中專都沒有考上,就離開了學校。村裏有人說他回家務農,掙公分了,有人說他舅舅帶著他去了分數線低點的鄰省繼續補習。

剛進城的尹冬梅,看著城裏人的穿著很是新鮮,尤其是他們的褲子,上窄下寬,尤其是褲口的尺寸明顯大於膝蓋的尺寸,褲長還蓋住鞋跟,走路像掃地一樣,尹冬梅想要是穿成那樣,在農村怎麼下地幹活,後來她才知道那是“喇叭褲”,穿成那樣是一種前衛和時尚。

在輪胎廠拿著一天一塊三毛二,一個月不到四十塊錢的工資,尹冬梅一幹就是兩年。

這天,下了班,像往常一樣,尹冬梅穿著的確良襯衣,中常布褲子和幾個女工一起,在廠門口的小賣部,一人買了一個三分錢的冰棍,一邊吃,一邊嘰嘰喳喳的笑著。

那個時代的女孩們基本沒有什麼修飾,都紮著兩個辮子,穿著自家拉的布鞋,可從遠處看去,三四個圍在一塊的女工中,尹冬梅最顯眼,她一米六六的個子,白皙的皮膚,鼻梁很高很挺,嘴唇永遠都是那麼紅,像抹了口紅一樣。

女工小王手裏拿著冰棍,看著尹冬梅紅紅的嘴唇說:“小尹,你是不是偷偷的抹口紅了?”

尹冬梅笑著露出一排整齊而潔白的牙齒說:“沒有啊!”說著,她就把已經融化的有些滴水的冰棍往自己嘴唇上沾,讓大家看看雪白的冰棍並沒有變色。

就在大家有說有笑的時候,門崗房裏麵管郵寄信件的老大爺,朝著尹冬梅招手,示意今天有她的來信。在那個沒有手機電話,沒有網路的時代裏,信是最主要的信息來源。

尹冬梅一邊往過走,心裏一邊想,肯定是崔衛國的信,因為距離自己發信到收到崔衛國的信,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進了門崗房,接過老大爺遞過來的信封,看到是崔衛國的回信,尹冬梅白皙的臉一下紅了起來,她的心髒在撲通撲通的跳著,她迫不及待的撕開了信封,想知道崔衛國怎麼回答她。

信是從新疆郵寄過來的,信紙白底紅線,一看就是單位的專用信紙。崔衛國整整寫了三頁,雖然鋼筆字很潦草,但是高中畢業的尹冬梅還是全部認了出來。看完了通篇,冬梅終於在結尾處,看到了自己最想知道的答案。

冬梅剛從農村來到市裏的輪胎廠上班那會兒,廠裏先後有兩個科長的兒子看上了漂亮的冬梅。

那個時代的人談戀愛不像現在,有感覺了就直接追,即是創造驚喜,又是製造浪漫的,可那個時代,男女授受不親,直接對話,會讓大家恥笑,必須通過中間人去說媒才行。

中間人把話帶到了冬梅的耳朵裏麵,而且把科長兒子的照片塞給冬梅一張,讓她給家人說一下,好好考慮考慮,跟了科長的兒子不僅能吃上商品糧,而且戶口還能農轉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