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幕 假象(2 / 3)

是什麼時候開始,他們變成了這副模樣?

那片翡翠色的森林,那樣燦爛的陽光,那樣幽靜安寧的地方……卻有著那樣鮮豔的畫麵,為什麼會讓那家夥甘願困在其中?為什麼?林君打開手,看著自己的掌心。早自那件事的發生,他就知道,是他錯了,錯得離譜,錯得無可挽回。他不應該讓那家夥拿起刀的,更不應該讓那家夥有那種念頭。這種事,明明隻要他來做就足夠了……

--喜歡甜的味道的人,都是覺得自己不夠幸福的人。

有這種說法嗎?林君不禁有些懷疑地想到。他突然覺得鞠月最後口中說的似乎就是那家夥,最起碼很像。一輩子溺在蜜糖裏,隻要有甜食就活得下去。沒有糕點可吃脾氣就會變得異常暴躁,本來就夠乖張的性格在那時就更是變本加厲了。他原以為是屬於低血糖發作呢,可也依稀記得,那家夥血糖沒問題才對……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喜好甜食的人,白龍也是嗎?不完全是被影響的?

幸福,到底是什麼啊……當人們有想做的事時,還對生活懷抱期望時,就會畏懼死亡,努力地逃離死亡,希望自己離它越遠越好。可一旦當人們覺得已經滿足了的時候,又會變得非常放鬆,自以為可以坦然麵對死亡了。隻是自以為……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再怎樣努力都無法抵過時間。

鞠月……真的是從現世來到邊境的普通人嗎?她實在是太不普通了,讓人無法不去在意。林君恍然想起,在邊境人所知的章程中,即死就會被帶到邊境。那她說的很久很久以前,是什麼時候?而且那個表麵看起來隻有十六七的女人本身就漂亮得不像是真人。後來還變得那樣古怪,總是說一些讓人似懂非懂的話。最後也毫無顧忌地留在了那種說不好聽點到處都是妖魔鬼怪的地方……

--如果我的猜測沒錯,我現在就在你身邊的某個地方。

他說如果他猜的沒錯,他就在自己身旁的某處?他不是留在那個超能力的主題了麼?猛然站起身,劇烈的晃動蕩得杯中的溫開水灑了一手,林君咒罵著從紙盒裏連抽出幾張紙巾沾拭著遭了殃的衣服,但思緒還是不受影響的延伸了下去。

那個人曾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囑過林君--他太過信任這裏的人了。無論是藏人,還是白龍……盡管不想承認,可是有可能,在這裏的每個人都無所謂信任與不信任。仔細想想,大家都是在為自己活著……和現世毫無區別。不,是更加露骨。

一時間,林君有點痛恨自己。不想節外生枝,不想再改變什麼,離開那個讓他們都不再眷顧的世界沒什麼不好,所以就變得不想再去懷疑眼前看似平穩的……假象。這樣看似積極卻被動的想法,終於將那家夥的不安擴大了,然後把他逼瘋了,現在也將要把自己給吊死。

“藏人,我可以相信你嗎?”

這種無助的問話似乎不該出自他口中,但此時林君也別無選擇。有些事情並不是不去管不去在意它就不會發生。林君認為自己有必要開始動起來了,他不想在下一次見到那家夥後,自己依舊是一無所知。不然如此下去,無論是阻止還是幫助,他都不夠資格。盡管他還不知道有沒有那一天。

“你是說?”半開的門後是略顯驚訝的藏人,他停在門口,好像有些拿不準林君此時來找他的真意。

“藏人,你曾對那家夥說過,你對這個世界也有自己的想法,你可以把這些都告訴我嗎?” 林君很是直白地問道,“邊境和樂園,到底是什麼樣的世界?”

“這個,大部分隻是在下的猜測而已,並沒有驗證……”

“我不在乎。我隻想知道而已……”林君決絕地說,“你沒有驗證,或者說沒辦法驗證,但你應該知道……那家夥,他去驗證了吧?我沒有你們那樣天馬行空的想象力和理解能力,所以,拜托你告訴我吧。說真的,我被那家夥詛咒了,要是不搞清楚這些,我怕我會被咒死啊……”

看著一臉苦笑還顯得很是乏累的林君,藏人多少明白了什麼。緩緩地呼出一口氣,藏人換上了以往的笑顏,平和地帶上門,和林君坐到大廳的圓桌前。

“你和他在夢見堂見麵後,說了些什麼嗎?”雖然林君沒跟別人說過這件事,但白龍曾告訴藏人林君要她畫了一副畫像。至於那是誰的畫像,用來做什麼,在那種主題裏不用多想就猜得出來答案。

“他隻告訴我了一部分。很小一部分。”林君有些垂頭喪氣地說,他突然發現當時的自己隻顧震驚於那家夥對生死的偏執,並沒能主動追問以圖讓自己去理解他。

“是嗎……”藏人似有若無地應了聲。

下意識地點點頭,藏人整理著思緒,準備應對這突如其來的提問。林君默默地耐心等待著,他也知道在半夜來打擾對方是不禮貌的行為,但如果不弄清,相較徹夜難眠,他更怕自己一覺起來會忘個精光。可這噩夢,若能這麼簡單的忘卻也算數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藏人終於想要說了,卻覺得好像缺少了點什麼。

“威士忌?還是啤酒?或者別的飲料?”

“我隻戒煙,還沒戒酒。”林君釋然般地笑道,逐接過那還算知道適可而止的酒徒投過來的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