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以好處來衡量嗎……雪夜不由地看了眼在旁默不作聲的林君。要是小林知道主公曾因“有利”這個理由產生過誘使翡翠歸順己方的念頭,會怎麼想?然而說實話,雪夜在當時也有被嚇了下,可他卻沒有絲毫陌生或反感什麼的,隻是單純為對象是翡翠而感到少許意外而已。所以聽到先前他們的對話,又看到他們之間像翻臉似的相互漠視,以及此時聽到破君的話而微皺了下眉頭的林君……雪夜就覺著,說不定,小林認識的主公是他所不認識的,根本不能算是同一個人。當然反之亦然。
“是我誤會了。林君。”想著想著,雪夜直白地脫口而出說,“我本來以為我們中間是隔著主公認識的,原來不是這樣啊……你不認識主公,我也就沒必要、也就等於是沒有和你認識了。”
“雪……雪夜?”聞言,林君還沒說什麼,倒是破君先無語了。雪夜說這話……意思他自己肯定懂,可絕對不知道會是什麼效果吧?
“……我算明白,什麼叫物以類聚了。”林君卻單是緩緩地點了點頭,翡翠在旁一臉慌亂的試圖替雪夜說點什麼,但林君默默地對她擺了下手。
“我說雪夜……”破君無力地扒住雪夜的肩膀,為他折服。“你討厭林君嗎?”
“不討厭。”雪夜滿臉奇怪地搖頭。
“那就收回你的話。”盡管也不想讓林君和雪夜有太深的牽扯,但鑒於偶爾就會不諳世事到好似腦袋秀逗的雪夜常把他的話尊為箴言,破君也隻能認為自己有必要把這點好好地解釋給他聽了。何況……破君有時也會跟著想起,很久以前,自己也曾犯過類似的傻。
“雪夜,你一定要記住,除非是你討厭到很憎恨很憎恨的混蛋,否則那些話是萬萬不能說的。”
“哎?全都不對?”雪夜怔住了。
“全都不對。”破君有種欣慰感,好在雪夜不是太固執的人。
“那……那我該怎麼說?”但卻是個很努力的人……
“你應該說……”就是明白雪夜那些話的意思,破君反而說不出口了。至少,當林君的麵他說不出來。“總之,例如吧。如果你不討厭一個人,你可以說,認識你還不錯、還行。如果你喜歡一個人,你可以說,很高興認識你。如果你非常非常喜歡一個人,那時你就必須要說,能遇見你,真是太好了……這樣。”
“主公,能遇見你,真是太好了。”
“……你屬鸚鵡的啊?!說得這麼平聲平調?哎……算了,你學得倒快。”搔搔頭,破君毫無辦法地拍了拍雪夜的肩膀。“好啦,我也是。能遇見你真是太好了……那現在你該怎麼做?”
略停頓了下,想了想,雪夜走向林君。
“林君,很高興認識你。”
“我的老天……”破君一巴掌拍在臉上又抹下來,不知是該笑還是該怎麼了。算了,也算是活學活用的典範了。這家夥,真是……看著林君一臉無可奈何地去和認真的雪夜握手言和,破君打從心底裏想到,能遇見雪夜……算得上他這輩子最不可思議的奇遇了。
“……咦咦?!”
說時遲那時快,未及雪夜轉過頭順著林君的目光望去,他就被林君拉倒了。隨即剛才他站立的地方,一下多出了一堆像立起來的楔子樣的又寬又大的錐刺。待慌忙站好,雪夜驚駭地看到瑞貝卡在用魔杖指著自己,口中似乎正在準備下一段咒語。
“喂!你不會是妖怪吧?!”
當即雪夜便幾近口不擇言地叫起來。“就算再是高手,從來就沒有人能強行解開我的活人劍!硬抗的人全都會因為氣脈相衝痛得休克死掉……”那可是在和自己的身體意誌做抗爭,莫非她不是人類?就算神也不可能讓她顛覆基本的生理活動才對。
“果然啊……想留下她都不行。”還是完全分辨不出破君說的話是否出於真心。但他接著抬手揮了揮,示意雪夜去就他先前所言的照做。
而在這時,神緩慢地站了起來。
但是他沒有什麼進一步的舉動,瑞貝卡也像是沒有注意到這一點,隻是如先前那般和雪夜對峙著——
是的,如先前。
先機再一次被破除,雪夜很快發覺連單一的反射神經也被她牢牢地掌控住步調了。仿佛她有一個需要適應的時間,因而才在一開始與他有來有往,現如今已經徹底了解他的行動,所以便毫無懸念地將他壓製住了。
“隻要你說希望他活下來,我就去幫他。”林君終究還是說道,盡管實際上他也不曉得自己在魔法與斬鬼術之間能起多大作用。
“……不需要。”破君卻回答。“不需要任何人插手……任何多餘的事都不需要做。”
暫且……就當作是遊戲吧。這隻不過是一個二選一的選擇題罷了。總得做出選擇的。即便試想過能死在她手上,也是一件不錯的事。但眼前的這個她……已經失去資格了。而雪夜……究竟是永遠的隨侍在他心中憧憬的主公左右更幸福一些,還是放手那長久以來都讓風花感到困惑的羈絆,重回黑暗中……
連可謂無敵的活人劍都捆不住她,可想而知雪夜陷入了怎樣的境地。但隻要是主公的旨意,無論是非常理,他都將一往無前的貫徹到底。隻要主公不曾言退,就決不退,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隻要主公有令……君要臣死,那臣便死。
即使是墮入這個癲狂之世,他也不會改變。即使最終是被效忠的對象所殺,也沒關係。因為如若失去了忠誠,他就沒有存在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