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幕 現實(2 / 3)

青井和赤間同時怔了下,這個他們都聽說過,因而……記錄官似乎很少真正做到旁觀,老板果然還是會伺機胡來吧……可現在這樣受傷的他,和那個雖然有幫他此時卻明顯處於劣勢的白神,還能做到什麼呢?

瑞貝卡的真正目標看起來還是藏人。她一再地和白龍針鋒相對,旨在是要先抹殺掉被白龍固執地擋在身後的他。但是,白龍可要比她強硬多了。因為她擁有自我的意誌。

平日就是如此,這回更甚。凡是白龍要做的事,那就是板上釘釘的,說話都不帶任何緩和的餘味,決定後就不再推三敲四的細想了。總之就是倆字,隨便。居然不是果斷或幹脆……說是習慣為所欲為的任性也成。可若是想來……藏人是她的鑰匙,是她最重要的人,她會這樣竭盡全力的去保護他,就不奇怪了,也能稱得上是為了她自己。隻是藏人依舊不像是有所自覺呢。反正對象是她的話,也理所當然會這樣了。

然而,隨著人們的頑抗,伯爵的臉色顯得越發古怪了。他好像在琢磨著什麼,在中遇到了一個怎樣都跨越不了的問號。他偶爾會如釋重負般的微微放鬆下來,但很快就又像說服不了自己似的重新困惑起來,也更加不滿,有一種參雜著難以置信的憤恨。

伯爵猛然抬起右手,毀掉了白龍虛假的一側,她右邊的瞳孔,乃至於右腿一下子就消失了。白龍一時失去重心,被瑞貝卡趁勢打翻在地。她的現實就是如此,她沒有欺騙的本能,去再給自己重塑那本就隻是贗品的半身了。藏人同時衝過去試想扶住她,但被瑞貝卡早有預料的回轉逼得連連後退,離她更遠了。

“他就是值得你保護的人類嗎?”這麼弱小,這麼無力。伯爵緩慢地問道。但白龍的不予回應讓他變得更加焦躁了,伯爵直接帶著斥責吼道,“這樣可有可無的一個人類對你來說真的就那麼重要嗎?值得你這樣保護嗎?你還能說你是為了告誡我你對我的行為有所不滿才將他扣留的嗎?你聽……我說,我放棄遊戲,再也不出現在萬物麵前了,你能放棄他嗎?”

聽來是已經達到極致了,甚至可以為此放棄浩大的滅世,不為人知不為人敬仰也無所謂。隻要她肯給予他一個肯定的回複,他便立刻認輸。可是,白龍依舊沒有說話,隻是不為所動地看著他。眼中是她那恒久不變的一汪止水,從未有過波瀾,總是靜謐,深邃得猶如遊蕩在宇宙間的黑洞,足以將所有光明吞沒。

“……你做不到吧。”伯爵失落地說,整個黑曜宮因他的意識而變得更加陰暗了。奇異得趨於空無一物的漆黑,肉眼卻可以清楚地看得見每個人所在的位置。仿佛他們都腳踩在深不見底的深淵之上。雖然還踏得堅實,但動輒便會墜落下去。

他……自誕生以來就守候在這樣黑暗的世界嗎?

“真正失去資格的人是你啊……我的半身。”他沮喪而又冰冷地對她說道,“是你先背棄了我。你已經不夠資格做我的半身了……”

兩個嫌多,一個又缺了點什麼。這是它們的天命。但既然沒有人會出來告訴它們為什麼會這樣,那他也管不了這麼多了。反正連同樣天生就偏向一邊的人類都覺得,這世界上應該隻有一個神才對。

“等一下!”

是藏人,他忽然大叫道,甚至不惜為此分神被瑞貝卡所傷。他無畏地越過那要人無奈的傀儡娃娃,哪怕背對著她。

“閉嘴!”白龍罕有地怒叱起來。

隻是這一次,藏人沒有聽她的。甚至無視了她。他麵對伯爵,最終還是選擇背叛了他最重要的……這就是所謂命運吧,他終其一生,都要以背叛收場。

“她的鑰匙是你。”

究竟誰才是最重要的?

這種問題的答案,就算不去刻意尋找也總有一天會昭然天下。他字字清晰地說,“一直偽裝成在下是為了要讓你像剛才那樣下定決心毀掉她。但當你毀掉她,否認現實的同時,身為鑰匙和想象的你也會跟著她同歸於盡,遵循你幻想中的規律徹底消失,因為沒有現實的扶持而變的真正不存在。請再斟酌吧,不要被她騙了。”

多麼滑稽的騙局啊……究竟是在騙誰?上當的又是誰?

“……這就是你的計劃嗎?”伯爵輕輕地問她,變得憂傷。“真正想要滅世的人,是你?即使毀滅整個輪回道,也在所不惜?你要帶著我,一起歸於混沌……是嗎?”

“和我一起走吧。”她說。

“你想不到會被他背叛吧。”他卻沒有理會,自語般地說道,“你以為,這樣我就不會抹消他了嗎?我早就覺得,這世界其實真正可有可無的,是我們。就算我們消失了,兩界的輪回道也不會因此終止……既然這樣,為什麼還要我們的存在?本來,我們是互相依附,共同維持著彼此的存在,無所謂其它……我的半身,但你卻依賴自己以外的東西……對已經遺忘我們的萬物,你還抱有期待嗎?”

“你果然不明白。他背叛的理由……就是還值得我們期待的部分。”她已經毫無辦法了。就像萬物所感受到的那般,神是瘋狂的。他為在虛無空間中自己虛空的存在而發瘋,無論如何也找尋不到自己的位置。曾幾何時,她也是。她也有過同樣的困惑,隻是最終放棄了。或者說接受了。

夢中出現了令人難以理解的部分,黑暗的空間模糊的閃現出扭曲的跡象。連帶著,瑞貝卡也受到了影響。她比先前沒有自我意識時更像一具空蕩蕩的軀殼了,呆呆地站停,然後倒下,像具壞掉的傀儡,說不動就不動了。那情形讓人感到驚悚,又無比絕望。

“他曾來到現實中,許諾要實現我一個願望。”

破君突然說,以不受現實與幻想約束的特別的存在如是說道,“他曾來到現實之中,回憶起那時你所見到他的模樣吧。他在現實中同這時的你是一樣無力的。你們是同一個存在,缺一不可,並且也相互製約著。你是樂園的守門人沒錯,但他也隻不過是個看後門的,沒有資格將樂園據為己有!”

定定的看著他,被那狂放不羈的話語與自我所懾。

“平衡現在是傾向你的,因為有人給你取了一個獨一無二的名字,是個無法與他共享的名字……你是白龍!快想起來吧!那就是你唯一的現實!他擁有的,不過隻是自己自欺欺人創造出來的夢而已!”

被撥開的假麵頃刻脫落,每個人都想起了墮落時感受到的最原始的初衷,以及,會在這裏的理由。無物的黑色迅速退變,原本布滿黑曜石色澤的宮殿重新回到了眼前。倒下的瑞貝卡順理成章的在消失後又出現在結晶裏,成為戰敗的舞姬之一。

“還有我。”破君再示著自己,補充地說道,“我的存在是事實,我還是確實活著的人,他到現在也無法真正毀滅我就是最好的證明。他對我隻能做兩件事,一個是接受我的願望,一個是拚命叫自己認定我還沒達成條件於是拒絕我的願望。白龍,我想真正能讓我消失的,隻有掌控現實的你才能做到。”

近距離聽得真切破君每一字每一句,赤間和青井都要緊張死了。但伯爵隻是轉過頭,無聲地盯著破君,任憑他無禮地大放厥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