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兒開著車跟著他走了一小段,然後下車攔住了他。
“大哥,你去哪兒,我送你——”妮兒看著他臉上的烏青,心裏很是同情。
“你——是誰?”中年男子顯然驚嚇過度,一臉的驚恐和戒備,驚愕地看著她。
“你放心,我不是出租車司機。我來接人沒接到,正好順路載你一程——”妮兒說。
男子不敢相信,鳳洲這麼混亂的地方還能有如此好人?
“你不收錢?”男子弱弱地問道。
“不收錢,上車吧——”妮兒說著打開後備箱,幫他把東西放進了車裏。
男子坐上車後,突然淚流滿麵,捂著臉忍不住哭了起來。
妮兒遞給他麵巾紙,拿出自己的工作證給他看,輕聲道:“大哥,我是海城快報的記者,我看到你剛才的遭遇了,你能配合我把剛才的過程說出來嗎?”
男子再次驚愕地看著妮兒,眼裏瞬時充滿了希望,邊流淚邊點頭道:“可以,我正要去告這幫畜生,我無緣無故被他們痛打,完全就是地痞惡霸,這個地方他媽的比原始部落還要野蠻……”
妮兒把手機開著錄音,邊開車邊聽男子講述,然後按他的要求把他送到了市公安局報案,並且也陪著做了一個見證口供。
下午三點多,她回到了記者站。
插上耳機,靜靜地聽了一遍錄音,她神情凝重地開始寫稿子了。
五點半臨近下班的時候,於濤回來了。
看到妮兒坐在辦公桌上敲電腦,於濤的腳步頓了頓,似乎想過去看看她在寫什麼,頓了片刻,還是直接進了他自己的辦公室。
過了一會兒,李慧走了過來,伏在她耳邊輕聲道:“妮兒,於站長讓你去他辦公室——”
妮兒心裏一愣,不知於濤找她有什麼吩咐?保存了文檔後,合上電腦,來到了於濤的辦公室。
於濤的辦公室收拾得很小資,清一色的原木沙發,鋪著地毯,飄窗上放著一套很不錯的音響,牆角邊是一個大CD架,上麵擺滿了CD唱片。
於濤正一邊喝茶一邊聽著音樂,十分愜意。
妮兒來到他跟前,“於站長,你找我?”
“坐!”於濤指了指旁邊的位置,“喝茶——”
妮兒猶豫了一下,坐了下來。
於濤瞟了她一眼,端起茶杯兀自喝了一口茶,不緊不慢地說道:“今天去了哪兒?”
妮兒頓了頓,說:“高鐵站。”
於濤側過頭不敢相信地瞪著她,“高鐵站?你去那兒幹嘛了?”
“我去調查黑出租的事兒了——”
於濤頓時驚愕了!他盯著妮兒足足有半分鍾的時間沒回過神來!
妮兒被他的表情嚇壞了,一時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這是做錯了什麼?
“放棄!這是個不能捅的馬蜂窩!”於濤很嚴肅地盯著她說。
“為什麼?高鐵站的出租車那麼混亂,很野蠻地拉客宰客,今天還有司機還毆打旅客,為什麼不能寫?”妮兒不解地問道。
幼稚!於濤在心裏罵道。不過,他並沒有說出口,而是換了一種口氣說:“哪有那麼多為什麼?讓你放棄就放棄,你剛來的一個小記者,就想捅破天嗎?是不是也不想在鳳洲呆了?”
妮兒被他訓得瞠目結舌!這麼大的問題都不能調查不能報道,那什麼樣的新聞能寫?難道隻能寫官樣文章?
“讓你自己去找新聞,也不是什麼新聞都能寫。”於濤繼續說道,“鳳洲是個小地方,這裏的政治生態和其他的地方很不同,像高鐵站這樣的事情,你就是寫了,也是浪費時間,不可能刊發出來的。我這是為你好?明白嗎?”
妮兒咬著唇,一點兒也不明白。
“為什麼不能刊發出來?海城快報做過很多這樣的負麵監督,為什麼鳳洲的不行?”妮兒固執地問道。
豬腦子!於濤又在心裏罵了她一句,難怪會被發配到鳳洲來,看來真是隻有智商沒有情商。
“我無法回答你的十萬個為什麼——”於濤站很不高興地站起來說,“總之我讓你放棄你就放棄,別拿雞蛋碰石頭,這是最起碼的常識。明白嗎?”
妮兒一肚子的疑問,可於濤並不想讓她知道為什麼,妮兒也隻好站起來,準備離開。
“等等——”於濤叫住了她,“文哥回來了,晚上我們一起吃個飯。”
“哦——”妮兒點點頭,算是知道了。
於濤的意思很明確,這頓飯,是專門請文舟的,而不是給她接風,叫上她,也隻不過是看在文舟的麵子上。
說到底,她其實是絲毫不受於濤待見的一個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