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梟的長劍堪堪逼近格爾沁王爺,格爾沁王爺陡感劍氣搜身,奇經八脈盡皆忿張,劍尖所指的前心已然被劍氣催破,獻血溢出。好霸道的劍氣!格爾沁王爺自知難逃劍下,隻有閉目等死。突聽得凝嫣郡主一聲慘呼,急忙睜眼,卻見凝嫣郡主死死地拖住了寒梟的雙足,寒梟的手掌已經壓在她的頭頂,隻要一吐真力,少不得要香消玉殞,香魂渺渺。
格爾沁王爺激聲呼道:“凝嫣,”一時如鯁在喉,萬難發聲,眼睜睜看著女兒已瀕絕地。寒梟悻悻然說道:“在下從未殺過女人,你莫要逼我。”凝嫣郡主抬頭哀聲道:“寒義士,你是個大英雄,大英雄自然恩怨分明,難道你真的不認得我了麼?當年我曾經在你重傷之時救過你?難道你已經全忘了不成?”寒梟微怔,凝然瞧著她,問道:“這是幾時的事情?”凝嫣郡主見他已然心動,便鬆開雙手,將手伸進懷中,寒梟見此光景,慌忙別開眼神。
一隻玲瓏玉蝴蝶在手,凝嫣郡主掙紮起身,捧到寒梟眼前,道:“你可還認得這隻玉蝴蝶?當日,這本是你送給我的,言道是謝我救命之恩。他日又若有急難,可持此玉蝴蝶找你。”寒梟目光已變,伸手拿過那一隻玉蝴蝶,瞧了瞧,道:“莫非你就是三年前在京師城外將我救起的那位敷麵姑娘?”
三年前,京師三月正春風,玉郎寒梟正年少。受第八個師傅散居京郊的妙手獨梟關玉門的委派,寒梟隻身去成親王王府盜取一隻西洋洋人進獻的鑽石鑲柄的洋槍。原本如同行雲流水一般就將洋槍盜出來,誰知這成親王暗中豢養著數十個江洋大盜,俱都是道上的魔星,更叫人心驚的是當時名震天下武功高絕的西域三大天魔也在王府盤桓,聽說王府有盜賊現身,這一眾傾巢而出,而寒梟素來清狂不羈,居然在城外等候這一幹高手。經過一番苦戰,寒梟被西域三大天魔困住,纏鬥多時,身受重創,拚盡全力逃出,盜出的洋槍也被三大天魔搶回。
寒梟逃到一條河邊,那一幹高手因被盜之物搶回不願窮追,三大天魔也料定這個盜搶的少年身受重創,有死無生,便舍了疲於奔命的寒梟,回王府交命去了。寒梟驟見強敵撤走,心神一鬆,便沉入河底,順水漂流。也是他命不該絕,竟然被人救起,他睜開眼時,影影綽綽見麵前站著一個麵上敷著麵紗的姑娘,正在給他喂藥。因心中惦記向師父複命,不顧身上傷重,內力不濟,行動艱難,對那姑娘說道:“多謝姑娘救命之恩,他日若有差遣,在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起身欲行,又想起了什麼,從懷裏摸出一隻玉蝴蝶,交到一直沉默的姑娘手中,道:“這隻玉蝴蝶雖然不值幾何,卻是在下珍愛之物,今日送給姑娘,以作為致謝之物。姑娘日後若有急難,可執此物到塞上白狼山找在下。在下見到此物,必然竭盡全力為姑娘效勞。”
三年已過,這隻玉蝴蝶又到了寒梟手中,寒梟百感交集,瞧著凝嫣郡主,良久才說道:“當日你救了我,我不敢或忘。日夜便放你父王一條生路。異日重逢,你我兩不相欠,是敵是友,全憑造化。”說罷,又瞧了瞧手中的玉蝴蝶,嘿了一聲,拋在地下,居然沒有破碎。英白眉就在近前,一眼便看穿,寒梟並未狠心摔碎玉蝴蝶,卻又不能明言留給凝嫣郡主,是以雖將玉蝴蝶拋到地上,卻完好無缺。
寒梟雙足一頓,展身飛掠,瞬息間已經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凝嫣郡主俯身拾起那隻玉蝴蝶,不由自主地將目光投向寒梟消失的方向。格爾沁王爺咳嗽一聲,道:“道不同不相與謀,凝嫣,咱們回府吧。”說話間,將還跪在地上的英白眉拉起,悠悠道:“英師弟,咱們走吧。”也未理睬黃藍二人,徑自向王府大步走回。
黃無眉與藍天眉麵麵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洪興悄聲道:“兩位大俠,還在此做什麼?快些護衛王爺回府吧。”二人如夢方醒般追了下去。
凝嫣郡主心意沉沉,心事幽幽,此時已不知道身在何處,竟有些患得患失的落寞。手中的玉蝴蝶還在,卻是冰冷得讓她寒氣襲身。
英白眉瞧著她,淡淡道:“寒兄弟若想摔碎這隻玉蝴蝶易如反掌,但是他卻沒有摔碎,其間的心意,難道無人知會麼?”凝嫣郡主聽他一說,心中微有些發暖,垂著頭不言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