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嫣郡主依舊死死地扣住自己胸前的玉蝴蝶,直視著蛛娃,凜然道:”你要殺人,你便殺了我。你不須知道的事情,我絕不會對你言道。“看她如此堅毅決絕,蛛娃心中倒是不勝欽佩,吃吃一笑,道:”我若殺了你,你的命都沒有了,還如何護住你的這個寶貝信物。世間居然有這般癡的女子,真是讓人不可理喻。“凝嫣郡主道:”你若是殺我,我必會在死前將此物吞入腹中,也絕不會給你奪去。“蛛娃聞聽此言,竟然微微發愣,黯然唏噓不已,便退了幾步,也倚在一株大樹下,百無聊賴地甩動著蛇鞭,沙沙的蛇鞭甩動之聲猶如姑娘家心事翻檢的聲音。因逃奔了將近一日一夜,不僅身子乏累,而且食不果腹,此時,兩個姑娘俱是又累又餓,這一困坐愁城,就更加難以忍耐。
蛛娃隨著無極大喇嘛多年,肉山酒海已是司空見慣,此時腹中饑餓難忍,如何禁受得了,倒是凝嫣郡主平素清心寡欲深藏閨中,還能夠挺得下去。驀然間,密林中有走獸奔跑之聲透過來,蛛娃拿定主意,循聲就去探視,陡然瞧見一隻狐狸聞聲瞪著邪魅的眼睛望過來,蛛娃手中蛇鞭急如閃電甩了過去,那隻狐狸甚是狡獪靈動,就在蛇鞭將近之時,身形倏忽閃展,竟渺然不見了蹤跡。蛛娃又氣又恨,搶步過去,用蛇鞭掃動著身前身後的樹木間隙。誰知那隻狐狸居然神出鬼沒地在凝嫣郡主身前現身,凝嫣郡主何時見過這種山中的畜類,驚得大呼救命,踉蹌著向一邊躲去。蛛娃聞聲回身,一條蛇鞭悄無聲息地套住了那隻狐狸的脖頸。那隻狐狸掙了幾掙,蛇鞭卻越纏越緊,詭異一聲嘶叫,便昏厥過去。蛛娃大喜,以為那隻狐狸已經是自己手中之物,便將蛇鞭抖開,收了回來,向那隻狐狸走過去。蛇鞭一鬆,隨之收回,那隻詭計多端的狐狸陡然起身,一股煙一般又穿進密林,不聞其聲,不見其蹤。
見那隻狐狸如此詭譎,凝嫣郡主不由得暗自稱奇,蛛娃卻懊惱不已,怒氣不平地走過來,道:”常言道,奸狡如狐,這狐狸端的是狡猾。如此長夜,不知道咱們如何捱得過去。也不知道明日,咱們能否找得到出去的路。“凝嫣郡主淡然道:”天無絕人之路,且捱過今夜,明日再作道理吧。“蛛娃也知除此之外,別無辦法,便悶悶地坐在一株樹下,收緊衣衫,萎縮著身子,靜待天明。不知不覺間,徑自沉沉睡去。凝嫣郡主因有重重心事,思慮紛紜,一會兒想父王是否前來尋找自己,一會兒想寒梟能否早早趕到將自己就走,一會兒卻想父王與寒梟之間的恩怨是非如何才能化解,便一直苦捱,偶爾聽到蛛娃細微的鼾聲,想借機逃走,卻因不知身在何處,隻能徒歎奈何。
正在二人苦捱之時,猛然有狼嚎之聲鋪天蓋地而起,蛛娃從睡夢中驚醒,縱起身形,側耳諦聽,原來那狼嚎之聲從密林之外滾滾如雷撲進密林之內,心中不勝驚怖,握緊了手中的那條蛇鞭,隻待狼群闖入,殊死一搏。凝嫣郡主已然呆若木雕泥塑,一點聲息皆無。蛛娃寒聲道:”一會兒狼群撲入,隻有各安天命了。我已經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救你不得了。今夜你若死了,做鬼莫要找我,隻因你國色天香,才招致此劫。“說話間,狼嚎之聲已經近在耳邊,蛛娃閃目瞧去,隻見密林裏一雙雙冰冷殘厲的狼眼透射過來,一張張塗血的狼吻向她們逼近。
蛛娃叫了一聲:”罷了,罷了。“身子靈動如煙,手中的蛇鞭長途奔襲向一匹狼卷去。那匹狼仰頭長嚎,密林中湧進的狼群隨著沉沉怒嚎,聲音驚天動地,震得密林也隨之嘶吼不絕,樹木狂動如風。眼見著蛇鞭近身,那匹狼人立而起,探爪竟然將蛇鞭扣死。蛛娃奮力一抖,那匹狼騰空而起,雙爪依舊死死地把著蛇鞭。就在此時,狼群發功攻勢,密如雨點的狼爪齊襲而來,讓人悚然動容的狼吻也驚風一般呲著獠牙探過來。蛛娃固然驚魂不定,凝嫣郡主更是驚駭欲死。
腥風驟緊,險象環生,蛛娃手中的蛇鞭終於從那匹狼的爪間奪出來,不敢稍有遲疑,舞動如飛,渾似一個碩大的傘蓋一般護住了自己和凝嫣郡主。饒是她蛇鞭淩厲,招招凶狠,卻應了猛虎架不住群狼,更何況她焉能與猛虎相提並論。不旋踵間,便已是汗透衣衫,力有不支,處處危機四伏,時時生死間發。蛛娃心中大慟,嘶喊一聲:”老天爺,為何對我如此薄情,莫非讓我喪身狼吻不成?“
天外突然傳來一聲渾似狼嚎的長嘯,嘯聲起落間,重巒震撼,天地鼓蕩,仿佛我佛如來的整肅天地的獅子吼,又如同洪荒之神的吞山咽海的驚天一笑,一時間即便是天地四維也將絕倒。這正是冠絕江湖獨步武林的音波神功”悲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