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機散人樂嗬嗬地從雲海深處走出來,看似步履懶散,卻眨眼間就到了石藏龍的眼前,輕舒臂膀,將石藏龍高舉的手掌輕輕地拉下來,笑道:“石總管悠悠此心,主人和老夫都甚為感念,罷了罷了,何必要枉做惡人。”回身對著正鬥作一團的北維天和雲中四老道:“諸位且住手,老夫奉了主人之命,前來調停諸位的矛盾。”北維天身形一蕩,躍出圈外,拿眼瞧著神機散人,道:“散人真是及時雨,早不來晚不來,正好在此時趕到。”神機散人聽出了北維天語帶揶揄,卻不以為意,仰麵大笑,道:“北護法乃是慕王神宮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肩負重任,何苦要與雲中四老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況且雲中四老乃是修心養性之人,臨敵對戰哪裏是你的對手,贏了他們,也勝之不武。”
雲中四老領教了北維天的厲害,麵麵相覷,老二林鶴子乃是率性之人,脫口道:“咱們四個,委實不是北護法的對手之將,慚愧,慚愧得緊。”北維天卻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聞聽林鶴子如此說來,倒覺得有些難以為情,抱拳道:“老夫莽撞,開罪了四位,還請見諒。”老三西門驚鴻和老四東方縱鷹相顧一下,齊聲道:“豈敢豈敢,咱們都是為主人辦事,哪裏說得上開罪不開罪的話來。”
神機散人此時垂眼觀瞧著臉色煞白氣若遊絲的寒梟,暗暗心驚,一隻手不由自主地扶了一下寒梟的頭顱,道:“此子確是與主人有七八分相像,真個是造化弄人,冥冥中注定他此時闖入慕王神宮,以解謎團。”石藏龍神情微變,道:“不論他是什麼來曆,為了主人和慕王神宮,在下即使拚上一死,也斷然阻止主人為他運功救治。”神機散人微微笑道:“天意注定的事,豈是你所能左右?即便是主人,也不敢逆天而行。”
說話間,隻見遙遙的樓台之中,有兩個彩衣女子淩波虛步般飛掠過來,石藏龍一見這兩個女子,眼神一暗,道:“主人教座下的吟風、問月兩名仙使趕來,必然是等得焦急了。”神機散人笑道:“主人倒不是等得焦急了,而是知道你執念太深,唯恐老夫勸不動你,才打發兩位仙使前來幫助老夫。”
吟風仙使瞧見了他們,揚聲道:“主人有命,命你們一並到憐香小築,不得有誤。”問月仙使手中悠悠飄落一個玉壺,道:“北護法,這是主人賜下的靈藥,主人命你現下就給這個少年服下,以護住心脈。”北維天身形一縱,接住了玉壺,飄然落地,走到石藏龍近前,道:“主人法諭已下,就請石總管將寒梟交給老夫吧。”石藏龍悻悻不語,瞪著北維天,雙手一抖,寒梟便被他扔到地上。北維天也不與他計較,俯身扶住寒梟,從玉壺裏傾出三粒丹藥,納入寒梟口中,用手輕拍寒梟的後心,將靈藥送入寒梟的體內。
雲中四老之首燕子歸因方才與北維天翻臉,此時主人下了明諭,卻怕北維天在主人麵前鼓唇搖舌,告他們的惡狀,便湊近北維天,陪笑道:“北護法,大人大量,想必不會與我們一般見識,頃刻之間,見了主人,還望北護法,不念方才交惡之事。”北維天何等老辣精明,一眼便瞧破了他的心跡,淡然道:“老夫自詡平生坦蕩如砥,雲水襟懷,絕非說他人是非之人。”負起寒梟,緊隨著吟風問月兩位仙使飛身而去。
石藏龍便有些垂頭喪氣,大為陰鬱,神機散人伸手一拍他的後背,扯起他的衣袖,道:“你的一片赤誠苦心,主人焉能不知?莫說是主人天縱聰明,雄才大略,即便是世間凡夫走卒,也明了你的心跡。走走走,咱們且到憐香小築看個究竟。”石藏龍瞧了瞧躊躇不決的雲中四老,道:“主人怪罪下來,自有在下一力承擔。”幾個人綴著北維天的身影匆匆而去。
這藏慕峰裏的慕王神宮有宮主一人,自稱驕陽尊者,座下有三大長老,四大仙使,四大護法,另有一個散人,一個總管,並有雲中四老,十八個女仙,二十九個金甲武士。
吟風問月兩位仙使飄飄落地,憐香小築便映入眼簾,八個金甲武士昂然守在小築四外,守在門前的四個金甲武士見到了兩位仙使降落,忙躬身施以一禮,異口同聲道:“兩位仙使辛苦,主人正待小築之內等候。”問月仙使一擺衣袂,嫣然道:“罷了,罷了,咱們隻是走了一圈罷了,那裏有什麼辛苦,倒是諸位大哥辛苦得緊。”一個金甲武士道:“仙使體恤屬下,屬下等感念於心。”吟風仙使回身看去,卻見北維天有如神龍天降一般,挾動風雲而至,不由得脫口叫好。
四個金甲武士見了北維天越發恭敬,一起肅然問候道:“屬下等見過北護法。”北維天乃是個傲上恤下的真君子,含笑道:“幾位兄弟在此久等了,老夫來得遲了,還請幾位兄弟通稟一聲。”那個與兩位仙使搭話的金甲武士道:“主人正在候著北護法,不必通稟。而且那三位護法與兩位外客此時已經在小築之內。”北維天道一聲謝,負著寒梟大踏步地走進了憐香小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