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阿元抽出藤條往馬背上一笞,馬突然發力奔了起來。“嗚……哇!”阿謐似乎被嚇了一下,放聲大哭。
“勿哭,乖,勿哭……”我一邊喘氣安撫著她,一邊盯著前方。微光下,這車裏也坐著人,是一個女子。
看到我手裏握著刀,她瞪大眼睛,尖叫著縮到車廂一角。
“不許叫!”我用刀指著她。
女子立刻閉嘴。
我喘著氣,稍稍放開阿謐,才感到抱著她的手又酸又麻。
“你是女山匪?”那女子戰戰兢兢地問,片刻,街邊一處燈籠的光照投進來,那女子忽然道:“你……你是傅氏的那個女兒!”
長安見過我的人不少,我不答話,隻安撫著阿謐。
“聽說你嫁給了魏郯。”女子道,眼睛似乎微微發亮,“你覺得他高不高?俊不俊?你不是喜歡裴潛麼?你嫁給魏郯的時候有沒有猶豫過?會不會還是覺得裴潛更好?”
“你怎這麼多話。”我晃晃手中的刀,不耐煩地說。
女子再度閉嘴。
阿元駕車經驗不足,馬車時而左晃右晃,很是不穩。阿謐哭了一會,好不容易收起聲,卻聞得一陣馬蹄聲隱隱。
“夫人!”阿元在外麵焦急地大喊。
我瞅向窗外,隻見屋舍高高低低,已然是到了城西。
“停下!”我果斷道。
車子一陣猛晃,阿元勒住了馬。
我立刻抱著阿謐,用刀挑開車幃。
“你們帶上我吧。”女子道,“我是個遊人,平日忙忙碌碌,好不容易得了幾分空閑出來,正愁無聊。”
阿元一邊從我懷裏接過阿謐一邊說,“你一個女子,又不像做活的人,有甚可忙碌。”
“寫字。”女子說,
“我們不帶你。”不等阿元再開口,我打斷道,看著女子,“多謝女君,後會有期。”說罷,用刀背往馬匹身上用力一打。馬匹嘶叫出聲,帶著馬車向前狂奔。
“前方有坑呢。”阿元同情地說。
嘈雜聲漸近,我不讓她廢話,扯著她躲進附近一條漆黑的小巷裏。
火光和著馬蹄聲在巷口呼嘯而過,沒有人發現我們。
我和阿元往巷子裏麵走,城西魚龍混雜,屋舍並不如別處齊整,平房高樓都有。月光下,巷子彎彎曲曲,地上是不是傳來食物或者穢物腐爛發酵的惡臭,我和阿元不得不掩著口鼻。
不過,這裏並不安靜。
兩旁,不少閣樓上裝點著紅豔豔的燈籠,男女嘻笑的聲音時而傳來,伴著樂聲。
“是伎館?”阿元問。
我沒回答,再往前走兩步,忽然,前麵一扇門打開,透出光亮。
“公台慢行!”有人高聲道,語氣諂媚。未幾,一個身形醉醺醺的人被兩個仆人架著出來,嘴裏卻喊著,“我未醉……桃娘卿卿……走開!爾等走開!”他掙紮地回頭,“桃娘卿卿……下回我要跟你對飲十壇……呃!”
那人打了一個響亮的酒嗝,隻聽一個嬌柔而熟悉的聲音笑道:“公子慢行,切勿食言,妾等著公子大駕。”
那人的嘴裏還在說著醉話,卻已經被人帶著朝巷子的另一頭走去。
“關門。”女子淡淡道。
“嗚……”這時,許是我抱得太緊又不動,阿謐熱得在我懷裏掙紮。
聲音不大,卻足以讓門前那人聽見。
“誰?”有人問道,說話間,燈籠已經照了過來。
若嬋立在門前,看著我,精致的粉妝掩不住雙目中的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