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1 / 2)

情勢雖然混亂,阿拉伯人卻始終將主人和女奴緊緊護在當中,蘭思遠一邊躲避瘋狂的人群,一邊努力保持與女奴的距離,不時出劍放倒一個阿拉伯人,心中焦急,等城堡的葡萄牙駐守士兵趕到,混亂平息,自己就沒有一點機會了。阿拉伯人且戰且退,慢慢向一大片帳篷靠去,看情形準備退入最近的藍色帳篷。

蘭思遠神色一喜,摸到帳篷後方,劃開一個大口,斜身鑽入帳篷,持劍在帳篷口等君入甕。

一個阿拉伯人踏入帳篷,和蘭思遠打了一個照麵,正準備開口示警,一個拳頭在眼中由小變大,眼前一黑暈死過去。蘭思遠將他的身體拉到一旁,帳篷外傳來詢問聲,蘭思遠壓低聲音說:“真主保佑,裏麵沒人。”門簾掀開,女奴被推入帳中,不等繩索另一段的人進入,蘭思遠一劍砍斷繩索,伸手將女奴夾在肋下,高速向帳篷後方掠去,不忘將帳篷中央的火盆一腳踢向門簾,門外那人一聲怒喝,想衝進帳篷,但被門口火盆阻擋,氣得暴跳如雷。

蘭思遠轉過幾個帳篷,不急於奔向木橋,反倒轉身朝高台跑去。伸手撕開高台邊的布幔,將女奴推進台下,回身一拳打暈一個想趁亂搶奪女奴的歐洲水手,鑽入台下。

站直身軀的蘭思遠抬頭向女奴看去,不由一楞,女奴的蒙麵紗巾在奔跑中不知所蹤,借著透進台下的絲絲光線,嬌顏一覽無餘。美目黑亮靈活,鼻梁高挺直隆,雙唇弧線優美,有如天邊新月。膚色白皙光澤,似乎有一層牛奶在肌膚下緩緩流動。

蘭思遠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用拉傑普特語問:“你是那一族的人?”

女奴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用古典梵語說:“我是拉克希米。”蘭思遠啞聲失笑,小姑娘還真有趣,也用古典梵語說:“我是羅摩。”

女奴又驚又羞,沒想到這個人竟然能聽懂自己的語言,又不好反擊,粉臉漲得通紅。

蘭思遠話一出口,略有悔意,不該和一個沒出嫁的姑娘調笑,改用拉傑普特語說:“你應該是拉傑普特族,我可以把你送到卡利卡特,然後你自己想辦法回家。”女奴麵露喜色,連連點頭表示願意。

蘭思遠伸手將那名被打暈的水手拖進台下,示意女奴穿上剝下的衣服,女奴聞到衣服上濃烈的汗臭,忍不住眉毛緊皺,還是將衣服一一穿好。

廣場傳來一排槍聲,人聲漸漸平息。蘭思遠從縫隙裏向外張望,平靜後的人們開始收拾殘局,阿拉伯人也不見蹤影。看四周無人,二人鑽出台下,朝廣場另一邊出口走去。

來到碼頭,蘭思遠遠遠望見阿拉伯人分散在各個入口四處張望,暗道不好,一把拉過女奴,將整齊的黑發抓亂,右手挽在女奴腰間,輕聲說:“不要亂動,靠在我肩上,假裝喝醉的樣子。”女奴正想掙紮,聽他一說,乖乖地將頭埋在蘭思遠懷中,全身僵硬,顯得十分緊張。

蘭思遠挽緊女奴,腳步虛浮,跌跌撞撞地向瑪利亞號停靠的駁船走去,經過阿拉伯人身邊時,還故意撞了他一下,嚇得懷裏的女奴心髒差一點停止跳動。幸好那個阿拉伯人隻低聲罵了一句,沒對二人多作理會。

踏上甲板,蘭思遠將女奴交給紅綃,叮囑二人千萬不要出艙,急忙找到沈魁,命令他用最快的速度補給完畢後馬上開船,沈魁想了想,“最快也要後天清早才能開船。”蘭思遠點點頭,“你盯緊點,後天一定出發。”

紅綃的私人艙房內,女奴脫下搶來的衣服,正在進食,雖然吃得很快,仍然儀態端莊。

蘭思遠耐心等她吃完,“我是大明人,你可以叫我蘭。”指指一旁的紅綃,“她是我的妻子,紅綃,就是她讓我救你。你叫什麼名字?”

女奴看看一旁的紅綃,露出感激的神情,“我叫拉克希米·瑪哈爾,在碼頭看海時被葡萄牙人抓到這裏,我好想家。”

蘭思遠心裏好笑,沒想到她真是叫這個名字,“我們下一個停靠的港口就是卡利卡特,我會在那裏讓你下船,你要答應我,船到卡利卡特前,你不能走出這個船艙,不然我現在就把你扔下船。”看她點頭,“這就好,有事讓紅綃叫我。”

拉克希米喃喃地將紅綃念了幾次,“轟小,大明話是這麼說嗎?”蘭思遠為人師的習慣頓時被激發,開始教導拉克希米學習明朝官話,一直教到天明時分,蘭思遠才發現紅綃硬撐著眼皮陪在一旁,半睡半醒,這才決定回自己船艙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