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手們的吆喝將蘭思遠從夢中驚醒,看看窗外,陽光刺目,竟是整整睡了一天一夜。
信步走到船尾,看著慢慢消失在視線中的麻六甲,心中不禁想到自己已經遠離大明,遠離二世生養自己的祖國,做一個遠行的遊子,不知道自己選擇遠行他鄉是否正確,是不是該留下做點什麼,曆史真的不可以改變嗎?還是自己的出現就是曆史的一部分?
蘭思遠收拾心情,決定繼續教導拉克希米學習吳語,每天臨睡前再去看看海東青,日子過得還算充實。
拉克希米是蘭思遠教過最好的學生,天資聰穎,對語言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天賦,等瑪利亞號轉過科摩林角,拉克希米已經能夠分別與紅綃和梅迪奇簡單交流,她的優異表現讓蘭思遠得意萬分,畢竟在現代,他是個老師,而有一個優秀的學生是老師最大的驕傲。
船到卡利卡特時,拉克希米已經與紅綃情同姐妹,竟然不願意下船,二人說了小半天才含淚依依告別。
紅綃看著拉克希米消失在視線中,轉身看著蘭思遠,雙眼含嗔,“公子,拉克希米說是公子對她說奴婢是你的妻子,是不是這話?”
蘭思遠拇指輕輕搓揉食指,滿臉正色,“我沒有說,一定是拉克希米聽錯了,她才學吳語,沒聽明白我說的什麼。”
紅綃也不追問,緊繃俏臉,“不管拉克希米有沒有聽錯,公子要記得紅綃是你的奴婢,永遠是你的奴婢。”蘭思遠苦笑著連連點頭,看來想改變紅綃的觀念非常困難,隻好慢慢想辦法。
因為接下來要橫穿印度洋,而沈魁不熟悉這一帶海域,海上發生任何事都是可能的,他唯一的建議是給瑪利亞號補給足夠多的物資,好應付各種可能的變化。
看著水手們將一桶桶食物、淡水、木材、彈藥運上船,再看看堆積如山的剩餘物質,蘭思遠歎了口氣,看來還需要半天才能補給完畢,順手拿起望遠鏡四處張望,一艘武裝商船正在卸貨,一艘阿拉伯中形型帆船則在慢慢駛進船位,碼頭人來來往,一群人正向自己這方走來,後麵緊跟著另一群人。
蘭思遠正在觀察停靠在瑪利亞號旁的一艘意大利混合式快船,似乎聽到有人喊著自己的名字,轉過望遠鏡看去,一個火紅色的身影正不停向自己揮動手臂,怎麼拉克希米又回來了?
蘭思遠揮手示意拉克希米上船,走下前樓船時發現另二群人也跟著拉克希米一起走上船來,當先一人身著莫臥兒帝國王公服飾,麵容與拉克希米有幾分相似,舉手投足間洋溢著自信和攝人的氣度。
看著蘭思遠走到身前,那人專注地打量了他一會,以一口流利標準的大明官話說:“蘭思遠公子,歡迎來到卡利卡特。我是卡瑪·阿卜杜拉·阿克巴,這是我的妹妹拉拉·瑪哈爾·阿克巴。”聲音低沉磁性,極富男性魅力。拉拉站到蘭思遠身邊,輕聲說:“蘭,拉克希米是母親為我取的名字,你以後就叫我拉拉吧。”
蘭思遠大吃一驚,沒想到拉克希米竟是莫臥兒公主,還有一位堪稱人中之龍的兄長。
兄妹二人身後傳來一聲輕哼,二人同時皺起眉頭,大感不滿。
一個阿拉伯人從二人身後走出,以仇恨的目光瞪視著蘭思遠,恨聲說:“原來在麻六甲是你搶走了我的未婚妻,你侮辱了一個王子的尊嚴,我要求和你進行一場公平的決鬥。”他的手下也圍上前來,一起怒視著蘭思遠,蘭思遠毫不畏懼對方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對方,近看才發現對方的胸前都繡著兩柄交叉的阿拉伯彎刀。
拉拉一聲怒叱,“你這個古傑爾賤民,我不是你的未婚妻,你也不配做我的丈夫。”
阿拉伯人對拉拉溫柔地說:“尊貴的公主,這次婚禮是偉大的阿克巴皇帝的旨意,而且皇帝也賜予我刹帝利的種姓,我們的婚禮完全合乎神的旨意。”
卡瑪一聲輕咳,“阿拔斯王子,蘭公子是我請來的貴賓,如果你沒什麼事,我準備盛情招待我請來的貴賓。”
阿拔斯看到蘭思遠身後圍攏的一大群水手,人人麵露凶相,放下按住刀柄的手,“既然他今天是王子的貴賓,我等王子招待完後再來找他決鬥。”轉身怒氣衝衝地帶著手下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