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1(1 / 2)

進入直布羅陀海峽,看著穿流不息的船隻,再想到一路見慣空寂單調的海麵,蘭思遠不禁感歎,八千多裏航程,航行八個多月,經曆諸多險阻,終於來到歐洲文明的搖籃“地中海”。

繁忙的休達港口,擁擠不堪,老練的領航員不斷發出各種指令指揮瑪利亞號進港,每一個指令都被迅速完美地執行,隨著瑪利亞號快速安全駛進二艘商船之間的空船位,領航員忍不住翹起大拇指,連聲稱讚。

瑪利亞號的搶眼表現也吸引了一個西班牙人的注意,一艘商船水手的操船技術竟然能與最優秀的戰船水手相比,不禁好奇是什麼人能擁有這樣優秀的水手,隱蔽地跟在蘭思遠一行人身後。

休達的建築是典型的地中海風格,混雜著少量阿拉伯建築,充滿獨特的異域風情。蘭思遠一行人走在褐色陶磚鋪就的道路上,在當地居民打量他們的同時,還以同樣好奇的目光。逛了大半天後,雙腳發軟的蘭思遠不顧紅綃和拉拉的反對,決定打道回船。

回到碼頭,一間裝飾別致的小酒吧引起拉拉的注意,於是一行人走進酒把稍作歇息。

剛進酒吧,蘭思遠就軟倒在離門口最近的木椅上一動不動,喝下一杯甜葡萄酒才恢複少許精力,開始和二女說笑。三個很少見到的東方人,為首之人俊朗邪異,另二人俊俏秀氣,加上氣度非凡的梅迪奇,這樣的組合吸引來酒吧裏大多數人的注意。感受到四周的注視,蘭思遠若無其事,紅綃紅暈上臉,拉拉則用明亮的大眼分別一一回看,直看得對方低下頭去。

一群葡萄牙水手猛地推開木門,高聲唱著同一首詩歌走進酒吧,““我是最偉大的人,把地球踩在腳下!我財大氣粗,擁有無限權勢;我是權杖、王冠和王位,能使大地和海洋顫抖!我的威名遠揚……。”蘭思遠聽到前麵二句便知道這是葡萄牙詩人羅佩·德·維加的著名詩句,但葡萄牙已經不複全盛時期的輝煌,隻能用詩歌追憶昔日的榮耀。

酒吧一角響起一個稚嫩的聲音,“唱得好,我請你們每人喝一杯酒。”水手們一起轉身舉杯致謝,那聲音繼續說,“向偉大的航海家亨利王子致最崇高的敬意,幹杯。”水手們轟然響應,一起舉杯,震耳欲聾的歌聲再次響起。

一個坐在蘭思遠等人對麵的酒客高舉酒杯,放聲高喊,“葡萄牙海軍是英雄,葡萄牙陸軍是笨蛋。”

酒吧裏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著這個膽大包天的家夥,梅迪奇稍稍斜身,看清那人的麵容後,俯身在蘭思遠耳邊輕聲說:“他是聖克魯斯侯爵阿爾萬柔·德·巴讚。”

蘭思遠眉頭一展,反問:“西班牙的驕傲,腓力二世最看重的天才海軍將領?”

梅迪奇聲音更低,“就是他,對岸直布羅陀港的常駐司令官,估計是來打探情報。”看蘭思遠聽得饒有興味,“他雖然是個虔誠的天主教徒,但這家夥一向喜歡惹事生非,標準的激進派,據說吞並葡萄牙的議題就是由他最先向腓力二世提出的。”

蘭思遠輕聲說:“這家夥一直跟在我們身後,沒想到還是個人物,不知道他看上我們什麼。”

梅迪奇正想回答,一眼瞟見從角落裏走出的二人,全身一震,“酒吧裏可以開皇家宴會了,看那邊,葡萄牙國王塞巴斯蒂昂和攝政王恩裏克主教。”

蘭思遠急忙轉身看去,當先一人是個孩子,一臉稚氣,身形未足,微微揚起的嘴角透著一絲高貴,身後一人身著紅色主教服,頭戴紅色四角帽,臉龐被一片陰影遮住,隱隱看見他在孩子耳邊低聲細語。

恩裏克站直身軀後,塞巴斯蒂昂脆聲說,“西班牙人,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半醉的水手們本就惡狠狠地盯著巴讚,聽到這話,紛紛破口大罵,水手們的嘴裏自然說不出什麼好話,巴讚也不動怒,隻笑嘻嘻地看著角落裏的塞巴斯蒂昂。

人聲嘈雜中,一個水手放聲大罵,“瘋女胡安娜的孫子也是個瘋子,自大變態的瘋子。”巴讚臉色一變,正待開口,閃出一人,將大半杯葡萄酒對準說話的水手當頭淋下,剛剛起身的巴讚身形一頓,哈哈大笑。

梅迪奇嘖嘖連聲,“酒吧裏人物不少,那是教皇國最出名的探險家傑拉爾德,現任教皇庇護四世的旁支派係。”話音未落,水手們已經和巴讚、傑拉爾德二人混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