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3)

對於展越浩而言,此生最悔的事,就是當日在妓院差點幫了錢夕蘊。

他怎麼也沒想到,不過是二兩銀子,竟會讓這麼一段孽緣糾纏到今日這份上。

夜色深了,喜宴也散了,傳說中的春宵一刻就在眼前,展越浩卻徘徊在東園門口,硬是邁不出這一步。

“當家的,時辰差不多了,這麼耗下去也不是法子。”展向東實在是困得撐不住了,隻好嚐試著規勸。總不能就這麼著,在園子外頭站一宿吧。

“東叔,你說我怎麼就會輸了那場賭約呢?有詐,一定有詐。那個叫什麼劉姨的冰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進退兩難間,展越浩隻好隨便找個人怨。無疑,那個跑來誘惑他答應賭約的媒婆,就是罪魁禍首。

“當家的,是您當日說的,兵不厭詐。”礙於身份關係,展向東隻得默默在心底暗忖,那會最先使詐的人可是他們家大少爺。

“你怎麼胳膊肘往外拐。”展越浩正起臉色,作勢想要教訓展向東,倒也不是氣他,隻是終於找到個能名正言順拖延時間的事了。可當觸及到展向東鐵青的臉色後,他隻好喪氣地垂下肩:“好了好了,我進去了,你也早些歇下吧。”

話音剛末,展向東就自顧自地離開了,連聲招呼都沒打,就這麼硬生生地把展越浩一個人晾在了東園外。

展越浩皺眉一直看著他的背影消失,除了歎,別無他法。整個展府上下,怕也隻有這老家夥敢這麼待他。躊躇了些會,靜下來後他才方覺夜間的寒氣沁骨,隻好硬著頭皮往東園裏頭走去。

說起來,那個錢夕蘊其實長得不差,雖及不上傾國傾城,起碼能傾幾個達官顯貴的府邸,要不然他當初也不會想幫她。可是那喳喳呼呼的性子,還有那些兩三天都說不完的風流事,實在讓展越浩消受不起。眼看著寢屋就在前頭了,他又一次溢出了一聲薄歎。

“算了,死就死吧,反正吹了燈都一樣!”故作豪邁地喊了聲後,展越浩一鼓作氣地踹開房門。

屋裏,很靜。

原該坐著新娘的地方,是空的。

喜帕、喜服,被隨意地丟棄在角落邊。

地上,散亂著一堆花生殼;裝著交杯酒的酒盅,橫躺在桌上;一些桂圓殼掉落在桌腳下……這個新房,足可堪稱一片狼藉。

展越浩懷著忐忑的心情,目光在屋子裏環顧搜尋著,期望自己不要看見太可怕的場麵。可就算做足了心理準備,印入他眼簾的畫麵還是讓他愣了許久。一旁的書桌上,燭火靜靜搖曳著,女子披散著青絲,穿著一席白色輕紗,肩側披著紫色披帛,垂首低眉,認真地審視著眼前的冊子。

就是這尋常的畫麵,讓展越浩覺得太不尋常。他甚至懷疑,眼前的那個女子究竟是不是錢夕蘊,這樣的恬靜,仿佛是她修練上幾輩子都學不來的姿態。

“錢……錢夕蘊……”慢慢的,展越浩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嚐試著開口輕喚。

回應他的是沉默,她隻是稍稍抬了抬眸,用極淡的目光掃了他一眼,隨後就繼續研究起手中的冊子。這種感覺,讓展越浩覺得很不好受,雖然他並不期待這所謂的洞房,但並不表示她就可以無視他:“喂!我在叫你,什麼叫出嫁從夫你懂不懂!”

夕蘊習慣性地伸手撫向脖子,依舊沒有理會展越浩。

這下,當真是把他給惹火了,“錢夕蘊,你這算什麼意思,不想見我就把手裏的筆給我,我寫休書。”

“嚴鋒。”

突然,夕蘊揚起頭,熠熠生輝的眼眸直視著展越浩,朱唇間迸出這麼兩個字。

讓展越浩原本就沸騰的怒火更勝了,新婚夜,她不理不睬也就罷了,竟還喚起其他男人的名字,這算把他置於何處?越想,他越覺得氣,熊熊的火苗不停在眸子裏竄著:“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