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廝微微猶豫之下,道:“杭州線人說,張白張公子跟杭州王家商場首戰大勝,亨通券流通已廣。”
孝康王眼中點點喜色,卻見那小廝說道此處,便打住沒說了,麵露為難之色。孝康王察覺其中異處,便道:“甚好,張公子果真沒令我失望。你隨我來吧。”
說罷起身就走,小廝乖乖跟在後麵。待走了數十步,神色一厲,道:“還有什麼事。”
小廝顫巍巍的道:“王爺高明。十萬兩軍餉,已送到福建了,請王爺定奪。”
孝康王道:“本王還能定奪什麼,送到六王爺軍中便是。”
小廝又道:“張白已跟太子攪合在一處,還……還收了太子為徒。”
“什麼!”孝康王立時停下步來,狠道:“好個混賬張白,本王好言請他為我效力,他自作清高。如今竟隨了太子,哼,豎子不識好歹,終要一日要後悔莫及……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盡快傳令過去,再晚一點的話,難說六弟又要搬出什麼閑話。”
小廝得命倉促而去。
孝康王踱進書房,命人找來心腹方偉,道:“方先生,本王請你來,有要事相商。”
那方偉身長八尺,青衫樸素,長眉淡青,大耳闊鼻,一副溫文儒雅,大智大慧之相,對孝康王行了一禮,道:“王爺客氣了,擔憂所命,招呼一聲便是。”
孝康王卻是恭恭敬敬的道:“湊齊先生所需的三十萬兩餉銀,已是指日可待。不知先生以為,燕國李將軍,能否信得過?”
方偉一怔,忖道:“王爺何來三十萬兩餉銀,是從那姓張的商賈手上所得麼?”
方偉臉上現出不定之色,緊接著道:“真依王爺之前所說,那姓張的商人,絕非池中之物。他難道不肯為王爺所用麼?”
孝康王輕怒道:“我曾對他好言相邀,此人已成太子一黨。哼,自作孽,不可活!”
方偉立道:“王爺須得防範此人,當年蜀國萬商申,便憑著滔天本領,影響大局。”
孝康王輕謔一笑,道:“區區商人,膽子再大,經得起刀尖抵著咽喉麼。不過,先生所言有理,本王定會注意,待銀子到手,他肯棄暗投明的話,本王還可再度啟用他,若是他執迷不悟,不知悔改,站錯了位置,死不足惜!是了,先生還未回答,燕國李將軍能否能按時出兵?”
方偉臉色凝重,道:“依我看來,李武會依言按時出兵,隻不過王爺須得把握好時機,此次行動,勝在先發製人。看誰先動手,如今六王爺手下的人馬被東瀛倭寇所牽製,暫時抽不出兵力下手。但凡燕人攻我王朝,必會由湖廣而起,取下襄陽,橫掃湖廣,都說湖廣熟,天下足,一旦取下湖廣,便可駐軍占糧,休整軍事,進退皆可。屆時燕軍平望金陵,王朝岌岌可危。但此次李武直取邊陲徐州,待攻下徐州,便長驅直入,挺進淮南,無長江天險之隔,區區淮南一鎮,隻怕撐不了幾時。到時聖上情急之下,勢必要調遣援軍前往,則金陵空虛,王爺再暗中調動十萬大軍,按我所指的隱秘路線,直逼金陵,大事可成矣。”
孝康王心緒大為激動,臉上漾起片片紅光,道:“方先生盡管放心,屆時本王定會履行諾言,為你報滅門仇。方先生輔國之大才,實乃本王命中福星。”
方偉的臉上,卻不見絲毫喜色,隻有恨意,冷道:“方某隻想報仇之後,居於山林,不再世出,過個清淨自在的生活。”
孝康王神情一黯,道:“如此實在可惜,不過先生既有此願,本王也不勉強,便依先生所言。本王會跟當地官吏打個招呼,要對先生多多照料,不可怠慢了先生。”
方偉淡淡一笑,道:“此現行謝過王爺。此事暗藏三變,王爺須得萬分小心,稍一不慎,可就滿盤皆輸了。”
孝康王一驚,雖說此事他準備了十餘年,可謂細到極微之處,但每次跟方偉商談之後,總有新的收獲,當下問道:“先生請說,本王洗耳恭聽。”
方偉眼中厲光陡現,頗有梟雄氣質,沉聲道:“第一變,李武須得火速拿下徐州、淮南,十五日之內,若能雄踞長江北岸,虎視金陵,朝中必定人人自危,洪德帝將遭受遠甚當年即位之時的質疑。要是李武久功不下,或是守住了徐州,王爺即便取下金陵,也難得人心。第二變,乃是方某的意思,太子如今尚在杭州,王爺安排的唐彥、秦畫,要在神不知鬼不覺之中,殺掉太子王決,而唐彥、秦畫兩人,也留不得,須得滅去活口,免去後患。第三變,要確保蜀國此時按兵不動,若是屆時蜀國趁機攻取星沙,而王爺的大軍卻揮師東進,湖廣失手,倒是李武改變注意,跟蜀國雙向並進,則大王朝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