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來天一晃而過,路上有寧琪陪著,兩人騎在一匹馬上,耳鬢廝磨,張白該占的便宜一個沒落下,原本頗為無聊的路途,也變得旖旎起來。張白不時做些小動作,撩撥地寧琪笑也不是,罵也不是,隻好憋紅著臉,偶爾扭一下身子,瞪張白一眼,以示抗議。
張白在這方麵是老油條,不過被瞪一眼而已,又不是掉一塊肉,少一層皮。堅決不放棄。
眾人不時瞧見張白偷偷摸摸的來一下,均是斜著眼,偏著頭,看的不亦樂乎。暗想:這張白走了一千裏,壞事做了一馬車。秦畫不經意之間瞧見了,禁不住暗罵道:這人好不要臉,琪兒妹妹被他迷了心思,也算是倒黴了。
這日終於進了京城地界,又行半日,遠遠可見金陵城門。巍峨的城牆,便如一條青龍,圍著偌大的金陵城,睥睨四海八方,一塊一塊巨大的石磚,像是青龍的鱗片。下午的陽光異常毒辣,曬得人直欲罵天。張白摟著寧琪,鼻間盡是寧琪身上的獨有的女子芳香,不禁暈暈然,飄飄然。兩人身子相挨的地方,張白胸前,寧琪背後,早已是汗流不止,透濕一片。
眾人進了城門,十來丈長的城門洞裏甚是陰涼,從洞裏穿過,消減了不少炎炎暑意。出了城門洞,刹那間又是從天堂掉到了地獄。
張白跳下馬來,道:“真也熱死了。小決,到了金陵了,接下來該當如何?”王決在馬上沉吟半晌,緩緩道:“我這次偷著跑出來,差點丟了性命,想必父皇也知道了,我這便回宮跟父皇認錯,師父你跟我一塊去吧。我就說此次去杭州,得了一個好師父,國之棟梁,堪比王丞相,父皇一高興,興許就忘了懲罰我了。”
這般一來京城,就要見皇上。張白心裏難免有些緊張。寧琪更沒料到,心想:這平名百姓,初至京師,就有機會麵聖的,隻怕相公是第一人了。提到懲罰,羅蕭不免害怕起來,太子王決被罵一頓倒沒什麼大不了,要是皇上遷怒於他,可就大事不妙,少不了一頓好打。
王決瞧見羅蕭麵上憂色,寬慰道:“大哥,你也不必害怕,有我在,必不會讓你受罰。
董品卓、羅蕭、王決三人結拜之後。按年紀算,羅蕭最大,其次是董品卓,王決排在最後。但董品卓跟羅蕭到底在乎他太子身份。是以王決雖叫羅蕭大哥,羅蕭卻是每次都叫王決三哥。董品卓心中想的也差不多,跟羅蕭乃是一般叫法。當然,這僅是私下之時,有外人在場,三人自會恪守君臣之禮,不敢馬虎懈怠。
羅蕭這才放心先來,道:“既如此,我們快些回宮吧。”
董品卓乃是奉聖旨而來,先要報於接待使節,安排食宿,然後等皇上召見。隻聽董品卓道:“三哥,你們先進去。我還得跟姚叔去報到。”王決曉得其中環節,點頭道:“嗯,那便這般。”轉對秦畫道:“秦小姐,我給你安排個去處。”
秦畫冷冷的應了一聲,看都未曾看王決一眼。王決見秦畫對自己愈發冷淡,心中失落不已,道:“師父,師母,跟我一道吧。不過,師母要少說話,別讓人聽出你是燕國人,否則定要費一番口舌,實在麻煩的緊。”寧琪應道:“我會小心。”
張白對京城、皇宮、朝廷,都不甚了解,眼下跟太子進宮,身入其中,自然勝過別人介紹,免去不少多餘時間。隻是,還未至金陵之時,張白腦中便已盡是晴晴的影子,眼下到了金陵,更是心急難忍,隻想立馬就能看到晴晴。王決一手安排,張白也不好再言其他,說道:“好,既如此,姚兄,你我宮中再見。”同時對董品卓眨了下眼,叫他要記牢了,自己上次給他想好了說辭,如何跟聖上談瓊台歸屬。董品卓回了一眼,意在說:張叔莫要擔心,一切小侄已了然在懷。
跟在王決後麵,騎馬沿街往城北徐行。路過金陵鬧市,街麵寬闊,行人如潮,當真是熱鬧非凡。街旁的各類店鋪,顧客更是絡繹不絕。耳邊盡是吵鬧的喧囂之聲,各式各樣的方言,叫賣聲,交談聲,嬉笑聲,彙成一片,看來京城之繁華,的確跟杭州不相上下。但若單論起商業,還是杭州勝出一籌。畢竟天子腳下,眾多商賈心中有所忌憚,不敢放開手腳去闖蕩。
路過秦淮河,河中脂粉水,岸上風月地,朱閣閑等月,紅袖再添香。果真是天下第一等的風流之地。張白禁不住睜大眼睛往岸上的紅樓亭台上看去,奈何這毒辣的天氣,哪個姑娘願意出來曬太陽?
張白在路邊的傘攤上買了兩把油紙傘,一把給了寧琪,一把給了秦畫。若是別的東西,秦畫自不會要。但是這遮陽護膚之物,她心中雖仍對張白怨恨不已,可終究扛不過半點不懂憐香惜玉,毫不留情的烈日。秦畫別過頭接了紙傘,瞬時一朵蓮葉展在頭頂,襯托著下麵如花似玉的清秀麵孔。
寧琪道:“相公,過來跟我打一把傘吧,這般曬著實在不好過。”張白搖搖頭道:“算了,算了,大男人打什麼遮陽傘,娘氣死了。”王決跟羅蕭齊聲大笑,心裏平衡許多。
又走了一會兒,終於到了皇城,跨過皇城的護城河,王決上去說了幾句,那幾名守門侍衛齊齊跪拜行禮。片刻之後,便從裏頭駕出了一輛大車。
王決走回來跟張白道:“車裏麵有些宮服,師父師母委屈一下,師父換上博士服,師母換上太監服。”兩人一起上了馬車,不一會兒便換好了衣裳。下車護在車旁,那幾名侍衛也是視而不見,一一放行。張白不禁暗讚了幾句:看來小決雖是高居太子之位,這些細小之處,卻也不忘經營,頗為難得。進皇城往內,又走了幾許時候,才至宮城。張白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刺殺皇帝極難成功。這層層阻隔,道道封鎖,實在是嚴密無縫。
行至太子起居的少陽宮,王決隻給兩人安排了一間臥室,其中意思,三人皆是心知肚明。寧琪本想再要一間,可眼角掃見張白那炙熱如火、滿心歡喜的目光,終是沒說出口。至於秦畫,王決則是將其安置在一個官宦人家,再三囑咐,不可怠慢,更要嚴加看守好,不可有什麼閃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