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人生大喜事。靈獸們提前一個時辰收工,吉種穿戴整齊又興奮又激動又緊張,他的新家在靈獸姑娘們的巧手下一片喜氣吉祥。守營老獸們為了讓喜事更喜慶,將迎娶路線上的銅柱火盆刷成彩色。一切就緒,早就打好“壞主意”的季角獸一聲吆喝,四個大力士抬起毫無防備的吉種,打著飛腳往營口跑,吉種上不得下不得動彈不得,隻有喊爹喊娘的份,他的“慘叫”引得小獸們“嗷嗷”歡叫著跟在後。
營口一群後生早戳在那了,一見抬來了吉種拍掌大叫:“新娘子!新娘子!新娘子……”吉種給大力士們抬著轉了幾圈後蹾在了地上,暈頭轉向踉踉蹌蹌衝向來的方向。“新娘子在那,你往回走幹啥呀?”力辛揪了他的耳朵轉陀螺樣轉過去,剛好看見他的心上人款款地走來,她的身後是一群俏笑的姑娘。一定是我的狼狽樣讓她們發笑,吉種想著趕忙正正衣冠挺直身子,氣宇軒昂迎過去握住了愛人的手,兩雙粗糙的手、勞動的手溫情脈脈握在一起,兩雙含情脈脈的眼睛對望著,現場頓時一片鴉雀無聲……
“哎呀,吉種哥,你怎麼不訴衷腸呀?我們等了許久等著聽呢。”季角獸才嚷過,力辛就壞壞地打趣他們倆:“你們倆就準備這樣戳在這到天明嗎?我勸你們怎麼樣也要吃了飯再戳在這,這樣有體力嘛!”這下那邊姑娘們這邊後生們嘻笑著將兩人推緊在一起,羞的兩人全都低頭盯著地,大點的小獸們起著哄:“吉種哥抱新娘!吉種哥抱新娘!”吉種想拉起心愛人跑,後生們使壞堵著路不讓他們跑,力辛跳起腳才大叫:“抱起來!抱起來!”在後生們助陣的嗷嗷聲中,吉種隻得抱起心愛人,這下大家滿意地放行,簇擁著這對新人往小家走。
看熱鬧的守兵見他們進去了,意味未盡地散去。崗哨兵瞧著已空無一人的靈獸營營口歎氣,統領正坐在崗哨裏,聽見問他:“嫉妒了還是也想娶個姑娘成個家啦?”崗哨兵蹲到統領身邊又是悠悠一歎:“要是石子在這,起碼咱們也會跟著熱鬧忙碌起來,他一定會樂嗬嗬跑來跑去,用他的小滑頭向咱們要這要那,咱們圍著看時他一定會向咱們打招呼,說不定還會跟咱們吹大話,說他想了多少捉弄有趣的辦法。”
“是呀,石子還一定會來要東西,一定會借口大喜事要上酒要上肉食,甚至是小點心之類的都會討要,你看那新人穿戴上多寒傖,新娘頭上一朵花都沒有,他一定也會幫他們要的,其實我準備了東西就等著他們有人能來,終究沒有第二個膽大有趣的石子,唉!”
石子的話題勾起統領的傷感,站在崗哨望著靈獸營營口,久久望著,恍惚中看見石子蹦蹦跳跳從那奔來,嗬嗬笑好聽的聲音傳入耳“石子!”統領瞠大了眼,石子卻倏地不見了,歎氣,統領聽到自己喉嚨裏發出的歎氣聲,可又覺得旁邊怎麼同時也傳來一聲歎息,奇怪驚詫扭頭看去,崗哨兵並排過來悲哀的神情:“大統領,我今晚怎麼這麼難過呢?剛才我望這坪眼前就閃現石子在這跑在那跳在笑,就跟那次搞比賽一樣,手裏拿著大紅繡球。”統領搓搓他的肩:“你太悶了老回想和他的玩的日子,你該收收心別象個孩子老想著玩,你該象個合格的士兵才對,今晚你狀態不好,等會我派人跟你換崗,你就早點休息調整調整。”崗哨兵嗯聲又是一聲歎息,他的歎息真多,幸虧裏麵的人聽不到,有喜事的日子這不是掃別人的心情嗎?統領拍拍他一步一搖頭離開。
又一個年末了,統領和副統領如以往一樣例行公事,向始皇彙報著各自營地情況。他們的彙報千篇一律,始皇不用往下聽就知道下麵說的是什麼,帶著懶洋洋不屑聽的神情叩著幾案,等他們全說過了撐開雙臂支在幾案上慢條斯理說話:“你們倆都敷衍朕啊,年年都是順利呀健康成長啦,偌大的營地就沒問題,鬼都不信!”統領滑頭應答:“回陛下,營地裏是有許多問題,可都是天知、地知、您知、他知、我知,既然都知就沒必要浪費口舌了吧。”始皇低聲個“你”啞了口,不自在的扭下脖頸,眼睛盯向副統領。
有人搶先滑頭了自己再滑頭就是冒犯就是得罪就是找死,副統領想著低頭乜斜了眼恨恨瞟下統領,他倒也鎮定作個揖答道:“回陛下,我算不上敷衍,我所管的是孩童和老者,老的和小的鬧不出什麼事,真是沒問題。”始皇非常不滿意他們的回答拍下幾案訓著:“真不知是真沒問題,還是你們呆木沒察覺,哼!”站起身拂袖背上手轉悠著嘴裏嘟嘟噥噥,“朕的靈獸秦的瑞獸,在秦快七百年了,還要延續萬年保秦萬年呀。”始皇的這句嘟噥副統領裝入耳中又傳導到大腦,腦光一閃手上一揖稟道:“陛下,育獸營是有個問題。”始皇大袖一拂:“講!”副統領又是一揖:“自從拓磊做了靈獸頭,這幼獸數量是急速下降,這一年多更是沒見一個,這出的有進的就沒有,再這樣下去育獸營得改稱呼了。”
“哦,魚統領,這是為何?”始皇一屁股坐下質問起統領來。
“回陛下,這跟拓磊做獸頭沒關係,其實這也很正常,靈獸營出了幾隊在外,這出的數還多過留下的數,再說他們不是隨便可搓和成兩口子,平時他們成家的幾率就低,現又有這原因那就更低了,不過前二十天成了一對,是和發配進去的一個織女成的婚,我想給這一對帶動下會喚醒他們成家的渴望,應該還會陸續有的。”
“還‘應該’就是沒個定數,是一對還是兩對,還是許久就不見一對!”這問題戳在始皇心上了,憂著靈獸們沒了後繼,那他一手建立的輝煌帝國也會塌落,這可不是好兆頭,始皇衝著統領怒,“這麼大的事你竟無所謂!不行,朕親自敲打敲打靈獸頭,你去將他帶來!”
見始皇衝著統領發火,副統領有了幾分得意有幾分幸災樂禍,小跨一步站出統領半個身位背個手,食指向前點下,反巴掌往身後揮下,他這小動作統領太懂了,這隻手在說:陛下發火嘍快去喲!
我偏不走!統領想著和副統領較上勁,也上一步卻超了副統領大半個身位,向著始皇一揖道:“陛下,這一去一來路途遙遠,這時辰又不早了,等到帶來天黑了,這事是急,可這一天半天也急不來結果,陛下,明天吧?明天好嗎?”“魚統領,明天這個時候你務必將靈獸頭帶到朕麵前!”統領成功了,副統領心裏酸溜溜的,始皇還交待起身邊內侍等會吃飯時上好酒,雖然有他的份,可心裏頭老覺得這是沾了統領的光,給引到餐桌前了還是不能釋懷,醋溜溜的心情讓美酒都不是美酒成了醋。
統領看著副統領喝口酒呲牙咽下的樣子,一開始不明就裏,再仔細觀察從他那不樂的臉悟出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他的大笑引得副統領直著眼傻瞪迷糊統領笑什麼。統領瞧著副統領傻樣覺得他太容易給別人看清楚了一點不恐怖,反而有幾分孩子的可愛。
“我覺得咱們不應該對立,應該是朋友或者稱兄道弟。”統領端起酒杯舉向副統領,坦蕩的笑容誠懇的話語令副統領一時手足無措,統領舉著酒杯沒有放下耐心等待著,在誠意的感召下,副統領遲疑的也舉起了酒杯,輕碰聲,統領主動碰過去,酒一口飲下,副統領嘴嚅動下想說又覺不妥,遮掩著“唔唔”兩聲,嘴碰上酒杯抿一小口在嘴唇,吞也不是不吞也不是,尷尬中頭一低“吱溜”吸光酒,酒是一口喝幹終究不是爽快的。
“日久見人心,時間會告訴你。”統領說著意味深長看下副統領,給兩人的杯子裏斟上酒了,掃一下桌麵上的菜,“難得吃上皇宮廚子做的佳肴,咱們大口吃大口喝,這才豪氣,來!”又是舉杯,這一杯同前一杯不同,副統領笑了眼積極相應,碰杯,大口吃菜,幾盅酒下肚,副統領幽了一默:“明天你還有的吃,這剩下的酒全歸我算了。”搶了酒壺藏在身後,引得統領爽朗笑說:“明天要是不上酒,那可就虧大了。”
“一定有的。”
“靈獸頭不惹陛下生氣,我才有把握喝到酒。”副統領臉色倏變了變得憂傷起來,這一大變化引的統領關切問,“——怎麼有難過的事?”
“靈獸頭一定還在痛心著弟弟吧?”見統領點頭,副統領長歎一聲說,“他是石子的親哥哥,我這個外人還時常想起石子,更何況他啊!不瞞你,石子我非常喜歡,他呀精靈可愛活潑聰明膽大心善,他給我的小兒子做了個可搖動的木馬,我那小兒每天必騎著搖搖,他還給我的小閨女做了個布偶娃娃漂亮著哩,可把我那小閨女歡喜的不得了,連睡覺都要抱著,一直到現在還寶貝得很,不準其他人碰。唉,這孩子手巧沒少給我們做這做那,謔,有一回他到營地裏瞧著我們枕的枕頭,可得意了誇他的枕頭是個小狗狗,每晚守著他睡覺,見我們沒聽明白,飛跑了去拿了來,原來是做了個趴著的小狗型布袋,裏麵塞滿粟米殼撐得滾圓,乍一看就是隻肥滾滾的小狗崽,很有趣,虧他想得出,這孩子就是不一樣,連個枕頭都要與眾不同,唉,可惜了這孩子,多好的孩子呀,為啥呀?”副統領紅了眼圈流露出惋惜,石子是橋梁,隔閡的雙方有了溝通之路,兩人談著石子發著相同的感慨,內心深處產生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