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卿隨著青衫人徑向西行,出得鎮來,見鎮外一片空地上是一個買賣牲口的集市。其時已到酉初時分,不少人正牽著牛羊離去,顯是集市將散。
青衫人停了下來,從懷中掏出一隻錦囊,對陸卿道:“喂,接住了!”
陸卿尚未答話,青衫人便將錦囊拋了過來。兩人相距本近,陸卿隨手一抄,將錦囊接在手中,問道:“幹嘛?”
青衫人道:“二十裏路,難道用腳走?”
陸卿掂了掂手中的錦囊,已知囊中裝著銀兩,奇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青衫人邁步又行,邊走邊道:“去買兩匹馬,我在路口等你。”
陸卿隻覺此人盛氣淩人,心中不服,大聲道:“怎麼不是你去買?”
青衫人轉過頭來,愕道:“你說什麼?”一副驚異的表情,似乎聽到了世上最可不思議的話。
陸卿道:“為什麼偏偏要我去買馬,你自己卻不去?”
青衫人道:“還從來沒有人頂撞過我畢可雄,你算第一個。怎地,我讓你去買兩匹馬,你很不情願嗎?”
陸卿道:“本來也不算什麼大事,但你說話的樣子我看不慣。”
畢可雄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說道:“你也算爽直之人。”頓了一頓,又道:“你不去的話,隻能說明你根本不敢同我一道去殺人。先前那個小乞丐被人欺負到那步田地,你始終袖手旁觀,看來你絕非我俠輩中人。”
陸卿暗忖:“你這是激將法罷了!買馬就買馬,斷不能輸了這口氣。”心念及此,向著集市走去。
陸卿走到一名馬販子身前,不也講價,買了兩匹馬。他牽著馬走到路口,遠遠地將錦囊拋還給畢可雄,說道:“還給你!”
畢可雄接過錦囊,揣入懷中,說道:“此地西去二十裏便是‘望Y縣那裏的G縣令正是該殺之人。你可要想好,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陸卿牽著馬走到畢可雄身前,將一匹馬的馬韁遞過去,道:“隻怕人不是你說殺就能殺。”
畢可雄接過馬韁,翻身上馬,肅容道:“我要殺他,他就得死!”雙腿一夾,坐騎奔跑起來。陸卿跨上馬背,催馬追上。兩騎並駕齊驅,朝西進發。
坐騎奔行不遠,陸卿忽地想起日間同楊問蘭共乘一騎的情形來,脫口道:“不好,還有朋友在鎮裏的一家客棧等我,該當向他們打聲招呼才是。”說著勒停了坐騎。
他先前頗有跟畢可雄賭氣的心思,一時竟忘了楊問蘭等人,此刻騎在馬上,便想了起來。
畢可雄也即勒停坐騎,問道:“是你的同門師兄弟麼?你是哪一個門派的弟子?”
陸卿道:“我無門無派。”
畢可雄神色詫異,問道:“那你如何學會了武功?”
陸卿想到楊問蘭等人身份特殊,暗忖絕不可輕易吐露實情,當下說道:“我隻是學會了幾手家傳功夫,不值一哂。”
畢可雄道:“我是‘點蒼派西宗’門人,你的身份來曆不願相告嗎?”
陸卿不禁一怔,心道:“喜二哥跟我提過‘點蒼派東宗’,不想今日卻遇上個‘點蒼派西宗’門人,看來那‘點蒼派’定是武林中的一個大門派。這人說話處處透著傲氣,多半是占了自己門派的威名。”他不想與此人過於親近,隻道:“我姓陸,單名一個‘卿’字。是‘卿卿我我’的‘卿’,不是‘輕重’的‘輕’。”
畢可雄淡然道:”走罷!“催馬又行。
陸卿真想兜轉馬頭回”罷休鎮“,轉念想到:”倘若轉頭,那便輸了這口氣。“他索性雙腿用力一夾,坐騎撒腿奔馳起來,轉眼超過了畢可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