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明晃晃的掛在黑暗的空中,像一隻窺視著地球的獨眼。進山的路蜿蜒曲折伸向大山深處,路旁野草和灌木被月光映照的慘白猙獰,秋風吹過,一片沙沙的聲響。
遠處,一座山包靜靜地伏臥在路旁,山包上的草叢裏搭建著一個半地下的窩棚,窩棚上麵也長滿了蒿草,與四周的環境交融在一起,即使在白也不會被人現。窩棚裏麵是兩名八路軍戰士,一人已經熟睡,另一個人睜大眼睛觀察著進山口附近的一切動靜。
這是八路軍設置的第一道哨位,負責監視進山的唯一道路。哨位裏兩名戰士輪流值哨,明會有其他人換班。窩棚裏有特質的煙花,這種煙花可以出很濃烈的黑色煙霧和耀眼的火光,如果現敵情就點燃煙花,白看煙夜晚看火,使十裏以外的第二哨所獲得消息,然後火通知老君穀裏的軍分區司令部。
月亮漸漸偏到東南麵,浮雲飄過時使月光顯得迷蒙、詭異。正在窩棚裏值哨的戰士眼皮逐漸沉重起來,在這個窩棚裏值班已經二十多了,連日本鬼子的影兒都沒看到,鬼子們怕中埋伏根本就不敢進山。今的月亮像燈似的,不是一個適合偷襲的日子。他這樣想著,脖子已支撐不住腦袋,開始不斷地點頭瞌睡……
仿佛是烏雲遮住了月光,他的眼前一暗,混沌的腦子來不及反應,喉頭便一涼……驀地一陣劇痛……他想喊聲疼,可隻出了呼嚕呼嚕的聲響,又忽然感覺身上很冷很冷,他費勁地側過頭,看到一張猙獰扭曲的麵容……他媽的,是鬼子!他想。
這晚上夢生本想和雅君同房,可是雅君上床之後就疲憊地睡著了,夢生**熾烈之時忽然聽到雅君微微的鼾聲頓時意興闌珊,於是披上衣服踱出屋子站到院子裏吸煙。
月亮將一片淒冷的光灑到院子裏,雅君在院裏栽種的那棵梔子樹已經快要掉光了葉子,門口的衛兵已經穿著剛剛下來的棉衣站崗了,晚上有些涼,後半夜更是露水重,打在身上讓人直哆嗦。夢生意識到已經深秋了,冬就快來了。夢生看著院子裏孤獨的梔子樹忽然想到秀。
結婚那秀沒有參加自己的婚禮,但是秀托人捎來一塊紅蓋頭,是給雅君姐的新婚賀禮,雖然雅君沒有用那蓋頭,但一直心的收藏著。這個丫頭,心思挺多,遇到合適的男人一定要幫她想著,夢生無聲地笑了一下。
自己結婚以後就再沒看到過她,聽縣委書記她已經被上級任命為陽原的副縣長,主管陽原的婦女工作。秀一直堅持在各村動員動婦女以各種形式支持抗戰,工作特別積極,是很上進的婦女幹部。這次主力部隊撤進山裏縣委的幹部堅持要留在地方繼續工作,沒有跟著一同撤退,秀也一定留在了敵後,夢生在心裏默默祝福她能夠平安順利。
月亮已經沉到了東南,一陣冷風吹過,夢生身上一陣涼,便進到屋裏睡覺。
迷迷糊糊將睡未睡之際恍惚聽到外麵突然槍聲大作,夢生猛然驚醒,迅摸出枕頭下麵的手槍,定神一聽覺得槍聲尚遠,便連忙穿好衣服。雅君也被槍聲驚醒了,見夢生已經衝出了門外,也快地穿好衣服,拔出手槍跟著跑了出去。
夢生站在院子裏辨別傳來槍聲的方向,這時警衛員也跑了過來,門外的哨兵緊張地將子彈推上膛,夢生命令警衛員馬上去傳令集合部隊。一名參謀匆匆忙忙地跑進院子,對夢生:“報告司令員,老君穀外麵現了大股日軍部隊,正強攻西麵的進穀口,南麵也現了日軍,但是離我們還有一段距離……”
“山口的警戒哨為什麼沒現敵人?!”夢生生氣地問。
“大概是敵人先派股部隊偷襲了警戒哨,第二哨位也沒有示警,直到敵人到了穀外才被我們暗哨現。”參謀回答道。
王潼神色緊張步履匆匆地進了院子,對夢生:“北麵現了日軍,看來敵人是想包圍我們!我已經通知各機關部門準備轉移了,現在隻有東麵沒有敵人,我們隻能從東麵撤退……”
夢生對站在身邊的雅君:“你快回後勤處,命令所屬的工廠單位做撤離準備,亮前必須撤出老君穀……派人通知吳強,讓兵工廠先撤進老君穀!”
雅君答應一聲匆忙奔向後勤處。
穀外響起了隆隆炮聲,槍聲也更急促了。夢生讓王潼催促機關做好撤退準備,自己去前沿陣地觀察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