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倩的祖母家在鬆陽縣城和上江縣城交界的地方,腳程快的馬車,需要走兩個多時辰,待白倩風塵仆仆的趕到祖母府上的時候已經傍晚了,太陽已經落山,暮色微涼,當身著珊瑚色披風的白倩站在老白家門口叩門的時候,開門的管家還特地揉了揉眼睛,這麼晚了,一向身嬌體弱的白大小姐怎麼來了?連忙先派人通知白老夫人,再迎向了偏廳。
偏廳布置的相當簡單,甚至可以用簡陋來形容,兩副茶幾,六張太師椅,椅子角的顏色和椅麵有些深淺不一,想必是落漆之後重新補的新漆,最值錢的屬門口放的兩個一人高的水墨山河花瓶了,花瓶裏沒有插綠植花卉,而是長短不一的插著卷好的宣紙筒,很是突兀。
白倩的祖父已經過世,現在是白老夫人吳氏當家。吳氏生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大兒子叫白玏,今年五十一歲,小兒子叫白池,今年四十五歲,小女兒叫白玥,今年四十歲。而白守則是白老太爺生前的其中一個姨娘所生。說來也奇怪,白老太爺生前有兩個姨娘兩個通房丫頭,可是除了正室所生以外就白守這麼一個孩子,白老太爺過世後聽說老白太爺的姨娘侍妾太過傷心,都相繼去世了。
“請小姐稍侯片刻,老夫人和老爺少爺們正在用晚膳。”管家十分恭敬,隻是語氣太過生硬,透露出一絲絲居高臨下的意味兒來。
按理說這是白倩醒來第一次到祖母家,沒來由的,白倩心裏堵得發慌,似乎一刻也不想多待,“帶我去見我爹。”白倩在偏廳門外的台階前停下,“正好我也餓了。”
“小姐,這不合規矩,請小姐在偏廳小候。”
“怎麼,我堂堂白家大小姐,使喚不動一個奴才?這白府真是好大的規矩!”白倩語氣淡淡,眼睛直視著管家。
“奴才豈敢,請小姐隨我前來。”管家瞧著今日的白倩不似以往那般好拿捏,帶著白倩朝用膳的花廳走去,麵上謙卑,心裏頭卻在想著,這白大小姐本就不討白老夫人喜歡,來的這般晚,還如此不守禮數,白老夫人可是最恨空有相貌的繡花枕頭了,這時候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打擾老夫人,可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這邊管家引著白倩慢慢的走著,那邊早有下人稟報了白老夫人,白老夫人心下暗道,好個不知好歹的丫頭,瞥了一眼白守,麵上卻淡淡的,隻哼了一聲。
白守見老夫人看向自己,麵色不快,連忙起身就要告罪,白守的兄長白玏卻舉起酒杯:“二弟來的真是匆忙,夫人身體抱恙未至也罷,怎的連自己女兒都丟在後頭了,該罰該罰!”
“是,兄長教訓的是,這杯酒給兄長和母親請罪了!”白守說罷起身舉杯一飲而盡。
“嗬嗬”白玏卻放下酒杯,輕笑一聲,“白倩侄女今年一十六歲,如此罔顧我白府的規矩,藐視尊卑,是將母親不放在眼裏麼?二弟好歹讀過幾年聖賢書,難道沒有好好教女兒?”
“倩兒雖是我的掌上明珠,可是禮數規矩都是內人悉心教導,今日如此想必是事出有因,大哥言重了!”
“你這是頂撞我麼?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白玏忽而拔高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