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我朝思暮想要找來對付王大海的槍,就在我懷裏!可這槍卻是他送我的,這不是天大的荒誕嗎?
槍沉甸甸地在我懷裏墜著,我忽然有種想哭的感覺:是怕?是喜?是憂?我分不清。
他不是耍我吧——我要裝起槍的時候他一把給搶過去?
“快揣起來!別這麼愛顯寶露富的,怕人搶不去是怎麼的!”王大海說著,把槍別在我腰帶上,還把彈夾塞進我的口袋。
他真的把槍送給我了!
腰裏別了把槍——真槍——心裏踏實多了,踏實得讓我覺得自己都有點——崇高了!我腦子裏空白了好幾秒鍾,忽然想起了要辦的事,就拍了拍衣服,沒事人似的說道:“好了!現在該說你敢不敢去蘇公館了吧!”
刹那間,王大海就臉紅脖子粗了,他瞪著眼氣咻咻地說道:“你……你小子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別看你有槍了,我可是不怕你的啊!”
“這和槍有什麼關係了?你拿著槍的時候,你見我怕了你了嗎?”
“你……”他指著我說道,“你別跟我在這沒完沒了的蘇公館、蘇公館的說啊!我煩你這點!我看你他媽的都快成個女人精了!”
我看著他,忽然怒氣填胸,一把打開他的手,想都沒想就吼道:“那是你他媽的不懂女人!”
王大海楞了,大概他怎麼也沒想到我突然會如此強勢。我們倆相互瞪了半天,他才悻悻地避開我的目光,點著頭左右看著道:“你他媽的說對了,我是不懂女人——我就煩那堆女人才跑的!我從來都沒碰給女人!不像你,跑到哪兒都像個大XX公狗似的!”
“我他媽也從來沒碰給女人!”
我一說完,忽然發現自己的髒話開始說得順溜了,而且說完竟然覺得這麼說很爽!真是活見鬼了!
“你說你到哪兒沒女人?你他媽整天跟在女人屁股後麵,唧唧歪歪的!你沒碰過女人?鬼才信你呢!”
“鬼信我?閻王爺都得信我,玉皇大帝都得信我!我長這麼大了,連親嘴都他媽的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呢!我沒親過女人的嘴,沒抱過她們,更沒和她們上過床!——我要是騙你,讓這槍今天就走火把我那玩意兒崩掉!”
這下王大海可吃驚得合不上嘴了!
我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你沒事吧?”
“哈哈哈!他媽的!我以為這天底下就我王大海一個人是倒黴鬼,碰不得女人呢,原來也有跟我一樣的!哈哈哈!原來你也是一樣!哈哈哈!我們倆可真他媽的不是玩意兒!”
“哈哈哈!我他媽不是玩意兒!”
“哈哈哈!我也不是他媽的玩意兒!”
我們倆都開懷大笑起來,笑得淚光閃閃,笑得我的腰疼。
笑完了,我們倆都沉默下來,一時竟尷尬了。
還是王大海沉不住氣,口氣狠叨叨地先說話了:“我不管你碰沒碰過女人,你別想打她的主意!你的女人,我綁架過也放過,我沒碰過她,也沒讓我手下碰過她!她現在丟了,我會幫你找的,算是跟你扯平了!找到了,管你怎麼碰呢!但是你別想碰她!知道嗎?否則,我不會放過你!我的拳頭什麼樣,你也知道的!——出拳就見血!你的尾巴夾緊點,別到最後死在我手裏!”
我聽王大海這麼說,心裏說我被竹聲困得半死不活的,要找蘇援,我倒是得想得開那個由頭啊!我歎了口氣,說道:“可以!沒問題!不過你也小心點,你要是再敢碰青紅一根寒毛,我就拿你送我的這支槍崩了你!”
王大海的眼睛瞪得溜圓,怒道:“青紅?我什麼時候碰過她了?”
“你裝什麼糊塗?你跟許以純綁架了她……”
“等會等會等會!你說清楚,誰綁架了她?”
“你,跟許以純,把她拉到海螺大酒店,還讓那個老不死的老馮給我們倆下藥,要不是我定力好,現在恐怕已經——你還想抵賴是怎麼著?”
王大海的眼珠子都要蹦出來了:“他媽的老許這王八蛋不是人!怪不得我問他抓了誰他不告訴我呢,還藏得那麼嚴實,連我都不讓見,原來他是把二叔的心肝給抓了!你等著,我這就把他的球給你摘下來當魚泡踩!——你的車借我用一下!”
“喂喂喂喂喂!”我拉著摩托車後杠說道,“你倒是把話說清楚,難道不是你們兩人綁架了青紅?你在海螺大酒店,怎麼會不知道關的是誰?”
“我怎麼知道了?自打放了你女朋友後我就躲起來了,海螺大酒店我是一次都沒回去,蘇公館那裏我更是沒去過,怎麼會綁架青紅?你去酒店我是知道的,要不然也不會讓馮老鬼給你做總統大餐調補身體了!要不是老許那天說馮老鬼錄了個什麼帶子要我去看,我也想去看看你在幹什麼,我還不會被抓住呢!這個事情我他媽一點都不知道!老許根本沒跟我講!我現在還不知道那是個什麼鬼帶子呢!——害我喝了好幾天的稀飯,肚子都給我喝癟了!”
原來那頓總統大餐是這麼回事!這一切是真的呢還是他在說謊呢?他怎麼還說什麼“看看”我在“幹什麼”,到底是什麼意思?他會有那麼好心?我看著王大海氣得扭曲發青的臉,一時倒沒了主意。
“沒得說,車子借給我用了啊!我去找老許了!自己人都敢動,這王八蛋太他媽的不是東西了!”他咬牙切齒地咒罵著,發動了車子。他還是那個流氓習氣,一邊捏著閘一邊加大油門,而且一直加到了底,小巷裏頓時煙霧滾滾,把我嗆得不停咳嗽。
讓他們去狗咬狗還是怎麼辦?我心裏猶豫著,這個王大海可恨是可恨,不過卻不像是許以純那樣純粹的、骨子裏的壞,王大海是個另類的極端危險分子,可是——可是我是不是該拉他一把?
“喂喂喂,你等等,別那麼……那麼……衝動!”我咳嗽著,抓著摩托車後杠不鬆手。
王大海回頭怒道:“你倒是放開呀!你他媽不放手我直接拖著你開了啊!”
“你不聽完……我的話……我不放手!你拖我……也不放手”
王大海氣得七竅生煙,一跳就下了車,舉拳要砸我,見我咳嗽得連話都說不出來,那拳頭到底就沒砸下來。我不開口,把他急得團團轉,恨聲道:“你他媽的一根筋的家夥,你婆婆媽媽的到底要說什麼呀?你到底有完沒完啊?你倒是說呀!”
我把摩托車熄了火,等煙散了點,說道:“你去找許以純,你知道他在哪兒嗎?”
“他在……他在……他在哪兒?他不是被刑警隊的人抓去了嗎?”
“你知道啊?你知道他被刑警隊的人抓去了,還去找什麼?我跟你說,這公安局有市總局、區分局,刑警隊有大隊、中隊、支隊、小隊,往下麵分著各轄區派出所。審問和關押犯人可能不在一個地方,防止串供、請托。這叫交叉,懂嗎?你知道他被關在哪兒嗎?你說把他的球薅下來給我當魚泡踩,你找得到他嗎?”
我的話真把王大海問住了,他撓撓頭皮,恍然道:“也是嗬!老許他媽的到底關在哪裏呢?——誒,你這家夥怎麼一張嘴就一套一套的?把我堵得結結實實的動都動不了!我就奇怪了,我打你那天,你這張嘴怎麼不說啊?”
“什麼叫我的嘴不說啊,你想想看,我是沒說嗎?你他媽的那是存心要打我,就是衝著打我去的!我說,我說什麼你都會打我!”
“嗬嗬!你是說了,怪我,那時不知道你有女朋友的,太衝動了!唉!那你說現在該怎麼辦?我怎麼去找許以純?”
問我怎麼辦、怎麼去找許以純?一個被嚴令通緝的重犯向一個即將成為榮譽市民的人問計,這個場景實在是太荒誕、太滑稽了!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好在青紅現在是沒什麼事,所以,找許以純的事不急,先讓他在號子裏喝稀飯喝癟了肚子,出來再說!——他可能也出來得快!”
“可我咽不下這口氣呀……”
“你他媽就這點度量?我女朋友現在還正被人綁架著呢,你看我急了嗎?急有用嗎?——你要是信得過我,先跟我去蘇公館一趟,怎麼樣?”
王大海跳起來,瞪著我道:“什麼?你還要我去蘇公館?你他媽的故意找那地方難為我是不是?”
“怎麼叫我難為你了?——青紅是被抓到你的酒店裏去的,對吧?是你的朋友抓去的,對吧?那怎麼說你也有責任,得向那邊的人道個歉什麼的吧?你還是蘇公館撫養成人的呢,就這麼恩將仇報、當了白眼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