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犬齒動物(1 / 2)

被害人叫張有財,今年五十一歲,常山縣墨河鎮人,無業。居住在鬆江市建安區果園住宅小區張文軒夫婦家。張文軒是張有財的兒子;趙芳梅是張文軒的妻子,也就是張有財的兒媳,是鬆江市第六中學的語文老師。四月八日(昨天)晚二十一點五十分左右,張有財下樓到小區院裏溜達。約二十二點三十分的時候,小區保安人員巡夜,發現二號樓三單元門口西側躺著一個人。保安以為是醉酒的人跌倒在地,於是就走近前,用手電筒照看,沒想到躺在地上的人渾身是血,脖頸處還在冒著血泡,保安嚇得魂不附體,立即報警。警方到達事發現場的時候,張有財已經死亡,於是,有了開頭的那一幕。

兩眼紅腫,麵色蒼白的趙芳梅坐在辦公桌前的一把椅子上,接受我們的詢問。

老馬:“當天晚上,你公公有沒有什麼異常舉動或者言行?“

“沒有,很正常,和平時一樣。“趙芳梅的聲音小得就像低語一樣。

老馬:“你丈夫張文軒是什麼時候出差的?“

“有七八天了,應該是四月一號出差的。“

“他是做什麼工作的?“

“銷售工程機械的,就是賣挖溝機、鏟車什麼的。“

“他們公司叫什麼名稱?“

“鬆江龍泰工程機械銷售有限公司。“

“你們夫妻倆原來都是常山縣墨河鎮人啊?”

“是。我倆從初中到高中一直都是同學。大學畢業後,就都到鬆江市工作了”

我問:“你公公在小區散步的時候,你在家麼?”

趙芳梅有氣無力地回答:“在,我看了一會兒電視,然後上床睡覺了。”

我問:“你看的是什麼電視節目?”

趙芳梅頓住氣息,黑框眼鏡後麵一雙哭腫的眼睛直直地瞪著我,眼神中帶著憤怒。顯然,她感到我的提問有懷疑她的成分,而這種懷疑傷害了她,她的麵色變得更加慘白。

“我看的電視節目與我公公被害之間有什麼關係嗎?”她反問我。

“趙老師,請別生氣,你不願意回答的問題,你不回答就可以了。”老馬說著,拉開桌子抽屜,從裏拿出一瓶礦泉水,擰開蓋子,起身繞過桌角走到趙芳梅麵前,遞給她,說:“趙老師,你喝口水,別生氣,傷了身體會影響工作的。”

趙芳梅小聲說了聲“謝謝”,雙手接過礦泉水瓶握在手裏,眼淚撲簌簌流了下來。

我的臉立刻漲紅了,我感到慚愧,想立刻起身走到她麵前,對她行個禮,說聲:“對不起。”但是我沒有這麼做,因為,正是她的憤怒讓我排除了對她的懷疑,而我帶著懷疑的提問,就是試探她做出何種反應的試金石。

“好,先問你這些吧,以後有可能還會找你。你要是想起什麼其他情況,就給我們打電話。“老馬拿出一張名片,起身遞給趙芳梅。

趙芳梅雙手接過名片看了一眼,握在手裏,問:“我公公的死因是什麼?”

“這個得等屍檢報告出來之後才能確定。”老馬說。

“屍檢報告需要多久?”

“這得看具體情況,死因複雜的話,時間會長一些,一般情況下二十天左右吧。屍檢報告出來了,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我和老馬把趙芳梅送回了家。現在,是在回分局的路上。老馬默默地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看著前方,眼睛一眨一眨的,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漆黑的夜晚,倒在血泊中的男子,魂不附體的保安,痛哭的女人······一個個畫麵像一幕幕電影鏡頭一樣在我眼前閃過。我很想找到這些畫麵之間的某種邏輯關係,可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還是先向“左隊”彙報案情吧。“左隊”就是左建明,是建安區公安分局刑警大隊二中隊隊長,也就是我和老馬的頂頭上司,平時我們叫他“左隊”。“左隊”長得很沒有特點,就是說,一點棱角都沒有。說得好聽點,是長得和諧;說得不好聽了,就是長得圓滑。圓圓的眼睛,圓圓的臉,加上一副圓敦敦的身材,乍一見他,你很難會把他和刑警聯係起來,你會更多地猜測他是車間工人,街頭的“社會人兒”,開超市的小老板,甚至是倒票的“黃牛”。但是當你接近他的時候,你就會感覺到他身上蘊含著的那種沉穩,老練和厚重。

我和老馬走進了左建明辦公室。辦公室沙發上還坐著一個文質彬彬的中年人,經“左隊”介紹,我才知道他是分局的法醫孟斌。我想起來了,昨夜案發現場勘查的時候見過他。待我和老馬坐到椅子上,“左隊”抬腕看了一下手表,說:“已經過了三點了,孟法醫也累了,咱們直入主題吧。你倆聽一聽孟法醫現場屍檢的初步結論。“他向孟斌抬了一下下頜,示意他可以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