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已有戶部左侍郎楊恒上奏陛下,江北地區發生百年難遇的幹旱,希望陛下能夠開倉放糧,救濟黎民,可是佞臣吳承祿一口咬定楊恒妖言惑眾,欺君罔上,陛下震怒之餘,革除了楊恒的一切職務,楊恒曾仰天說道:“陛下如不賑濟江北災民,三年之內,必生暴發,況天下弊端已久,帝國根基已腐,可歎五百年王朝……”如今果然應了其言,可陛下仍不肯相信,回去一定要向陛下親自言明江北的嚴峻形勢。
剛剛駛過山崗,前麵的大路一馬平川,路旁散步著淩亂的白骨,不知又是那家的兒郎屍骨,想到朝綱腐敗,黎民流離失所,貴族仍在花天酒地,李小姐不禁眼睛濕潤了起來,晶瑩的淚珠沿著臉頰滾落了下來,小燕丫頭瞧見了,急忙掏出幹淨的方巾遞了過去,輕聲道:“小姐,你又哭了,這是為何?江北這麼亂,皇上都視而不見,你又為何自尋苦惱呢?”
眼淚滴落在方巾上,緩緩消失了,被柔軟的綢緞吸收了。李小姐的眼圈微紅,幽幽說道:“江北如此之亂,不知有多少黎民死於災荒,李家王朝五百年也到了改朝換代的時候了。”小燕咬著嘴唇,想說一點安慰小姐的話,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李小姐柔弱的肩膀仿佛不堪重負,靠在車廂上,隨著馬車的搖晃而搖晃,突然李小姐大聲喊道:“停下來,停下來。”
小燕訝道:“小姐,怎麼回事?”李小姐纖纖玉手指著窗外,小燕皺眉看去,隻見不遠處的荒草叢中躺著一個人,那人仰著麵,麵孔被太陽灑得黑乎乎的,身上衣衫破碎襤褸,但看得出那衣服十分古怪,幾隻蒼蠅嗡嗡叫著落在了那人的臉上,可那人仍然毫無感覺,似乎已經死了,即使沒死也已經奄奄一息了。
胡指揮使聽到聲音,說道:“李小姐你有什麼吩咐,末將在聽著呢?隻是現在我軍新敗,賊軍氣勢甚銳,如果耽擱了時間,被尾隨的賊軍追上了,末將怕小姐發生什麼意外。”李小姐的眼睫毛輕輕抖動了一下,說道:“那邊有個人,你們停下來,把他抬到我的馬車上。”小燕首先反對道:“小姐,那是臭男人,不知道有沒有洗過澡,氣味難聞得很,小姐平素最愛幹淨了。”
胡指揮使勒馬說道:“小姐,那隻是一個待死之人,這樣的人在江北多的是,我知道小姐有一副菩薩心腸,可這樣的人是救不過來的。”李小姐俏臉頓時有了寒冷之色,整個人有一股天生的威嚴之氣,斥責道:“俗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雖救不了天下百姓,但連一個百姓都救不了,我豈非枉生在李家了,胡大人馬上去把那人帶到我的馬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