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已過,N市的氣溫已經慢慢回升了,看著晴好的天氣,樓下陸陸續續有人出來曬被子。初舞想到昨晚睡覺冷冰冰的被子,他們宿舍又是在陰麵,夜裏她凍醒了好幾回,決定也把被子曬一曬,她住在五樓,曬被子是個大工程,前前後後一共跑了三個來回,終於把被褥都給抱下來。
9點多的光景,這時候陽光還不夠強烈,她汲著棉拖鞋,靠在一旁的欄杆,氣喘籲籲的拍著薄薄的被子,她的身體不好,搬了重物之後手就會不受控製的顫抖。休息了一會兒,終於緩過來,轉身準備上樓,微微一瞥就掃到宿舍鐵門口停了一輛黑色的轎車,她淡淡的瞥了一眼。
等她走到宿舍門口,就聽到裏麵傳來自己的手機鈴聲。她快速打開門,從包裏翻出手機,拿起了一看手機屏幕上又是一串沒有署名的號碼,席浩澤的號碼她沒有存,可她一直記在心裏。她皺皺眉看著閃爍的屏幕,遲疑了十幾秒還是接了起來。
“喂,哪位?”那邊沒有聲音。初舞又喂了一聲,她以為又是誰的惡作劇,微微惱怒正準備掛斷時,那邊終於傳來了聲音,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聲線溫柔,“小舞,是我。”
初舞驀地一怔,輕輕柔柔的聲音初舞聽得不是很真切。
南舒玫掐著手,姣好的麵容有些暗淡。她不敢說出“媽媽”那兩個字,她怕她會拒絕她,甚至她都不敢打這個電話。
兩端都默默無聲。
許久,南舒玫微微地咳了一下,“我現在在你們公寓門口,等你。”
掛了電話,初舞無力的吸一口氣。隻覺得心口生疼,身子越來越發軟,如同一個泄了氣的氣球,最後頹然地往床板上一坐,床劇烈的一振,她雙手捂住臉,痛苦的閉上眼睛。
直到半個小時之後,她才站起來,套上衣服和鞋子,拿著自己的簡曆準備去一家公司麵試。
那輛黑色的轎車依舊在那個位置,她已經擦到車裏的人了,一步一步的靠近時,她的表情越發的平靜如水,心卻如同波濤洶湧的浪潮一般翻滾著。她告訴自己不要去看,不要去想,走過去就好。
隔著幾步之遙,她的雙腳好像灌了鉛一般沉重的邁不出一步。
車裏的人也發現了她,車門打開時,南舒玫麵上帶著隱隱的喜色,腳步急急地走到初舞身邊,嘴角動了動,“小舞,我們找個地方說吧。”等了半個多小時,她以為初舞不會見她了,剛剛看到她的身影,那一刻的欣喜難以言喻。看著近在眼前的她,她忍不住伸手想要觸摸她,隻不過當她怔怔的伸出手時,初舞快速的一瞥躲開來,她失落落的縮回手。
初舞聞道一抹淡淡的馨香,南舒玫帶著一頂紫色的帽子,遮住了大半個臉,初舞幹澀的抿抿嘴角,怎麼來見她也要遮遮擋擋的。她心一抽,抬步就向前走去。南舒玫看到她要走,有些急,慌亂的就拉住她的手,初舞腦子瞬間一片空白,停下腳步。
“能不能抽一點時間給我。”
初舞慢慢地抬起頭看著她,明媚的陽光刺痛了她的雙目。她看到了她的惴惴不安,她的殷殷祈求。
初舞也沒說話,默不作聲地上了她的車,車裏尷尬的沉寂著,兩人很久沒有說話,原本是一對親密無間的母女如今卻是形同陌路的陌生人一般。一切都是那麼的諷刺。
她直直盯著前方的灌叢,南舒玫看著初舞沒有表情,幹澀的問道,“早飯有沒有吃。”
“您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你還沒有吃早飯吧,我帶你去外麵吃點。”她好像沒有聽見初舞的話,匆忙的發動車子。
窗外飛逝的景致,初舞傻傻的看著,眼前慢慢的****模糊一片。南舒玫帶著她去的是城中一家私房館,一進去大堂的服務員就迎了上來,恭敬有禮的把他們引進包廂。
“小舞,你想吃什麼?”南舒玫把精致的菜單遞到她麵前。
初舞從頭到尾沒有看南舒玫的臉,這張臉她曾經想過千百遍如今再見一切都是枉然,她一動未動, “你有什麼事就直說吧,我不是來和你吃東西。”她倒要聽聽,如今她有什麼話和她說。
“來一份燕窩粥,糯米藕,芋苗酥,對了還有湯包。”南舒玫好像想到什麼,嘴角淡淡輕扯,“你小時候最喜歡吃湯包了,我記得那時候……”
“夠了。”她淒厲的喊道,扯扯嘴角,“我不愛吃。” 提到這些她隻覺得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