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男子詫異的看著初舞,這個年輕的女孩子到底知不知道她在和誰說話。
南舒玫淡淡的揮揮手,“先上這些。”
一會兒點心上來,南舒玫熱絡給初舞夾了一個湯包,她麵帶著笑容,刻意的討好著,“你嚐一嚐。”
“我說過了,我不想吃。”
南舒玫手一滯,“多少吃點,不吃早餐對身體不好。”
初舞冷然一笑,這時候才來關心,這十幾年你又是在哪裏?她一個生病發燒燒的迷迷糊糊時,沒有人來照顧她,她在哪?
她半夜闌尾炎發作,疼的死去活來,一個人跑到醫院動手術,她又在哪?
“我知道你怨我,可是我也是有苦衷的。”
初舞驀地抬起頭,直視著她,這張美麗的麵孔,化妝淺淺的淡妝,誰能看出來,她今年已經45歲了。初舞咬著下唇,一字一句的說道,“你的苦衷?哈!是我爸不能給你住洋房,不能給你開豪華汽車,不能讓你吃山珍海味,還是不能滿足給你自私的欲望?”
“小舞,不是的。”南舒玫慌亂的搖著頭,雙眼噙著淚,那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倒真是讓人憐惜。“你是我的女兒你不能這麼說——我。”
“女兒?”她咬咬唇,重複著這兩個字,哽著聲音問道,“你有把我當做你的女兒嗎?生而不養,拋夫棄女。女兒在你心中恐怕連草芥都不如。”
倏地她咯咯一笑,“我倒忘了,我的母親叫南舒玫,哪能和您相提並論,舒南,堂堂的女師長,大藝術家。我沒那麼好的命做您的女兒,飯可亂吃,人可不能亂認。”
南舒玫麵對女兒句句帶刺的話,無力的倚在座椅上。整個人仿佛失了神一般,默默的流著淚。許久,她啞著聲音說道,“小舞,我這次來是想和你說,你畢業工作的事。你是學舞蹈的,文工團很適合你。”
初舞驀地站起來,憤怒連帶著座椅都摔倒,“嘭”的一聲重重的打在地磚上。她緊握著雙手,指甲陷進掌心的嫩肉裏,心口突然騰起了絕望,絕望到心碎,似哭似笑,“文工團?”
“每年都會特招,你得過全國舞蹈大賽冠軍,各方麵條件都符合。”
初舞眨眨眼睛,仿佛沒有聽到她剛剛的話,“你知道我為什麼一直會跳舞?”她整個人軟軟的倚在背椅上,掌心疼痛掩蓋了心中的疼痛。她沒有再看南舒玫。
“因為家裏沒有錢,小學開始,我就四處參加演出,就是為了那一點點的補貼。” 她一直笑著。
南舒玫有些不相信,韓家雖然不是小康之家,可是不至於讓初舞過的這麼辛苦。“我不知道,我以為你會過的很好。你爸爸他——”
“你不要提我爸,你沒有資格。你當然不知道。爺爺——”她咬咬牙,“爺爺在你走後,身體就不好了,他那樣的人,曾經打了多少仗,錚錚鐵骨,到最後卻還要被人戳著脊梁骨,因為他的好兒媳婦。鬱結攻心,死不瞑目。”
初舞墨黑的眼瞳裏的恨意似乎要穿透了南舒玫的心髒。南舒玫捂著嘴,嗚咽著,瑟瑟發顫。
“我恨跳舞。”
“恨”這個字如同一柄刀直直的炸向她的心窩,南舒玫睜大了眼睛,她恨得不是舞蹈,恨得是她。
初舞吸了一口氣,倏地站起來,“舒師長,您的好意我受不起。”站起來的一瞬,她的眼前一片蒼白,星星點點明晃晃的閃著。說完轉身就向門口走去。
南舒玫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看到敞開的大門。她快遞的抹幹淚水,匆忙的追了上去。
“小舞,小舞。”她追上去,高跟鞋“噠噠”的敲在大理石磚上,拉住她的手。
初舞紅著眼。
南舒玫顫著手掌心的溫度,下意識加重了手勁,她蠕動著嘴唇,“小舞,我——”
“舒老師——”一個清越的女子叫了一聲。
南舒玫慢慢地放開初舞的手,神色一瞬冷靜下來。
來人笑了笑,“我剛剛以為看錯人了,好久沒有見您了。”當她的目光落到初舞臉色,隨即掩不住的驚訝。
初舞看了她一眼,原來初六在孫家見到的那個人,孫母的老同學,地球果真是圓的怎麼轉都能到一起。
“不好意思,我還有事有機會聊。”南舒玫向外走去。
趙曼看著匆匆離去的兩人,心裏升起了一抹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