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使徒好奇地打量雷頓教授為惑安排的房間,吃吃笑道:“惑,你這裏真有意思!”
她歡愉地在惑所坐床榻上忍不住跳動,顯然擁有了嶄新生活體會。
使徒們,二十年來生存空間不過培養罐和訓練場之間,哪怕後來實戰機會,外界也沒有施舍他們足夠時間探尋真實的人類生活。
第四使徒蹲在地麵,茫然打量著四周,出聲道:“小八,你想好你的新名字了嗎?”
第八使徒跳到維持著人類形態的惑大腿上,隨口說道:“再讓我好好想想……不如叫夢見怎麼樣?”
惑疑惑地抓抓頭,柔聲道:“不明白。你覺得好就好。”
“恩,還是惑最好了!”夢見翅膀驅使,懸浮在半空中,親昵地在惑耳尖咬上一口。
第四使徒實在不明白為什麼第八使徒會看上惑這樣榆木腦袋,氣得咬牙切齒,厲聲道:“那我就叫東流好了!”
東流沉悶地盤腿端坐床上,直震得床板搖晃不已,莫名其妙地拿身子用力去撞惑。
惑感覺到耳垂傳來微弱酥麻感,承受著東流不屈不撓的擠壓,不禁詢問道:“小四,怎麼了?”
“我說過別喊我小四!現在我的名字是東流。”東流覺得惑每次話語都會無端撥動他脆弱心弦,直戳中他不知所措的地方,簡直是難以應對。
惑一手抓過夢見,放在手心,熱情地說道:“那好吧,小東流,怎麼了?”
東流氣得抓狂,翩翩風度一遇上惑這命中克星完全不知道落在何處,大聲道:“別在東流前麵加上小!算我求你了好嗎,惑。”
夢見乍然蹦到東流肩上,眼神慍怒,卻是低聲笑道:“東流,給我閉嘴。安靜點,你吵到我了!”
東流最怕夢見對他不滿意,霎時間注意到夢見似假還真的怒氣,不覺委屈道:“我隻是想問一下,我以後會不會也有這麼一個房間?”
原來使徒都是天真孩子。
若是張牧野在此,指不定嗤笑他們如此卑微渺小的願望。
東流欲言又止的話語,竟然不過是暗示惑為他尋找一處容身之所。就是這樣簡單一句話,也花費他不少心思才敢順勢托出。
惑安逸地躺在鬆軟床褥上,眯起眼睛,不太確定地回答道:“我,不知道。也許你應該問,野。”
第二使徒口中的野,張牧野,壓抑著脾氣,正在與雷頓教授進行談判。
雷頓教授輕敲著硬實桌麵,淡然說道:“不必這般激動,我的意思你也清楚,這不單是我的意思,也是聯盟的意思。你根本沒有權利拒絕。”
偌大會議室唯有雷頓教授和張牧野二人身影。
張牧野把裝載著第零使徒的空間袋,砰的一聲甩在雷頓教授麵前,泠然道:“我隻要第零使徒死,隻有這件事,沒得商量!”
雷頓教授想不到淩君器的死亡竟然刺激張牧野到如此猙獰境地。
他取過空間袋,確認當中第零使徒情況,當然不會就此占為己有,轉手交還張牧野。
雷頓教授轉動頭上一塵不染的紳士帽,平靜說道:“年輕人,你知不知道,剛才這東西到我手,很有可能你就再也拿不回去了。你是在試探我的底線嗎!”
張牧野展露桀驁不馴的微笑,一字一頓地說道:“我說過,第零使徒,必須要死!”
春雨心思,當然是想把第零使徒這薈萃諸多獨特科技的蟲化神機納為己用,適當改造成自身能夠利用的資源。
莫說單純以第零使徒為模仿樣本,就可以製造出相當數量的生物神機。哪怕隻是研究其上生物神機技術,引為借鑒,春雨在這方麵的科研進展也足以躍進一大步。
第零使徒在張牧野這樣勢單力薄的個人看來,充其量不過一具神機。然而在春雨這樣占據眾多資源的宇宙霸主看來,第零使徒的核心價值正在於它尚未掌握的嶄新造物手段。
張牧野才不會去管春雨能借由拆解第零使徒過程獲得多少好處。
淩君器為它而死,它就必須要陪淩君器走完黃泉路!
雷頓教授委實沒想到張牧野居然如此咄咄*人,他短暫沉默,手指敲打木質材料觸發的脆鳴聲越發激揚。
張牧野冷冷打量那懸掛在牆上的春雨標誌,握住空間袋的手掌不由自主地冒出冷汗。
春雨這般龐然大物,張牧野當然會怕。
他不僅怕,而且怕得要死!
真正了解到春雨在紅血人生存空間內如日中天的氣勢,任誰麵對他腳下的地,頭頂的天,都要止不住內心顫抖。
死,其實不可怕。宇宙中多得是比死亡更可懼的事物。
很遺憾,春雨無疑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