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 I DO 2(3 / 3)

兩人十指相扣著並排躺著,陸路才發現,自己竟然心跳得那樣快。

明明曾幾何時,她還固執地以為,今生都不會再為任何人心動了。

這樣看來,活著真是一件其妙的事。

“對了,你今天說不想離婚,是不是真的?”沈世堯忽然開口。

“嗯。”她重重地點點頭。

“那分居呢?”

“也不想。”

想了想,她又覺得哪裏不對,忍不住問他:“你為什麼不問我,我愛你這件事,是不是真的?”

“傻瓜,”他得意地笑了,“我又沒你傻,這一點,當然可以看出來。不過你這人太別扭,另外兩件事,我還真拿不準。”

“沈世堯!”她氣得對準他的肩膀又是一口。

沈世堯痛得倒抽一口冷氣,正想回敬她,陸路卻期期艾艾地望向他:“對了沈世堯,還有一件事是真的……”

“……什麼事?”

“我想重新嫁給你一次。”

因為這一次,我終於可以問心無愧地說,我願意。

四月底,婚禮進入最後的準備期,沒想到沈世堯卻鬧起了別扭。

起因是某次和沈淩吃飯,說到求婚,陸路白了一旁的沈世堯一眼:“別說單膝跪地,某些人就連一個簡單的鉑金戒指都沒有呢。”

照往常,沈世堯早該跳起來跟她抬杠,但這一次,他卻反常地沉默。

直到那頓飯吃飯,他載她回家,再到晚上兩人換好衣服並排躺在床上,他都寡淡得一句話都沒有。

陸路氣不過,憤慨地掰過他的臉,“喂,沈世堯,你又發什麼神經!要鬧脾氣也該是我跟你鬧好不好,是我沒有收到求婚戒指欸!”

哪曉得他卻固執地瞪著她,眼睛通紅:“我有準備。”

“在哪裏?”她氣結。

“垃圾桶裏。”

“啊?”

“去年,這個月,在醫院……”

他沒有說下去,陸路一下子愣住了。

“你是說,清珂出事那天,你來了醫院?”

他不說話,隻將臉轉開。

陸路急得將他的臉再度掰過來:“說話。”

“不說。”

“你這不是在說話?”她好氣又好笑,將聲音放軟了許多,“告訴我,你是不是在那裏。”

“是。”

“然後你把戒指扔掉了?”

“對。”

“值錢嗎?”

“路路!”終於換沈世堯對她咆哮。

陸路眨眨眼,鑽入他懷中,輕輕貼著他的臉,討好似的蹭了蹭:“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就是一個求婚戒指,回頭我補給你。”

她一副豪氣幹雲的模樣,仿佛那個準備單膝跪地求婚的人真的是她一樣,沈世堯想著,終於忍不住笑了,將她抱緊。

算了,反正以後還那麼長,就像她說的,不過一個求婚戒指而已,回頭補上好了。

那一晚,他們相擁而眠,一夜無夢。

第二天,沈世堯照常去公司,等傍晚回家打開門,便看見陸路單膝跪地,手中拿著一隻鉑金戒指。

“怎麼樣,我說了吧,不就是一個求婚戒指,回頭補給你。”她一臉壞笑。

然而很久,沈世堯都沒有說話。

就當陸路以為他又開始鬧脾氣的時候,沈世堯卻突然開口了,聲音很低,帶著微微的顫音:“路路,你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嗎?”

“我知道,向你求婚。”她揚起下巴,鄭重回答。

說罷,又似乎覺得缺少了些底氣:“那個……我現在跟你說我要嫁給你,是不是太晚了?”“一點也不晚。”眼前這個叫做沈世堯的男人拚命搖頭,眼中滿是幸福的淚水。

——沈世堯先生,你是否願意娶陸路小姐為妻,按照聖經的教訓與他同住,在神麵前和她結為一體,愛她、安慰她、尊重她、保護他,像你愛自己一樣。不論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貧窮,始終忠於她,直到離開世界?

——我願意。

——陸路小姐,你是否願意嫁沈世堯為妻,按照聖經的教訓與他同住,在神麵前和他結為一體,愛他、安慰他、尊重他、保護他,像你愛自己一樣。不論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貧窮,始終忠於他,直到離開世界?

——我願意。

如果能相愛,如果能相守,如果能有幸對你說一句,I do。

那大概是這輩子最幸福的事。

現在的我,很幸福。

-The End-

誅心砂

文/那夏

他於她,不僅僅是朱砂,而是誅心砂。

01

陸璉城還記得,初一的那年春天,她對脫下厚厚的冬裝特別執著,仿佛春節剛過沒多久,她便迫不及待地換上了薄薄的針織和漂亮的紗裙。

媽媽生她時難產去世,陸傳平就她一個女兒,因此格外寵溺。所以就算其實室溫剛過十二度,家裏的傭人也沒人敢站出來勸她換下裙子。

不出三天,陸璉城就病了。感冒伴隨著高燒,陸傳平一氣之下將所有傭人都換了,而後將公事撇給副總,巴巴地紮進醫院照顧女兒。

澳海那幾年勢頭不錯,旗下新開發的幾個樓盤都被搶購一空,所以陸傳平雖然忙碌,卻很少真正為公司的事犯愁。隻有這個唯一的小女兒是他的心頭肉,牽動著他的喜怒。

然而就算陸傳平各種悉心照料,陸璉城仍然複原緩慢,低燒不斷。主治醫生被陸傳平追著罵了幾回,見解釋對這個愛女成癡的老頑固沒用,便硬著頭皮把宋清遠推到前麵替自己擋煞。

宋清遠那時剛從其他區的小醫院調來市醫院,工作勤懇,偶爾把棘手的病患分給她,她也能處理得很好。所以在接到陸璉城的病曆時,她沒有任何微詞,隻說要先去看看患者。

在一派刺鼻的花香中宋清遠打量著病床上睡著的小姑娘,剛步入青春期的陸璉城輪廓漸漸分明,出落得模樣可人。宋清遠以為自己眼花,竟在她臉上看見那個人的影子。

“咳。”陸傳平低咳一聲,從門外進來,禮貌地朝宋清遠點頭,“聽說您是新換的主治醫生,以後就麻煩了。”

宋清遠抱著病曆的手忽地一鬆,紙頁嘩啦啦灑了一地。她低頭去撿,發現手指竟顫得不像話,好在陸傳平眼疾手快,幫她撿起來,遞給她。瞥見她的胸牌,又道:“原來是宋醫生,剛才失禮了。”

宋清遠隔了許久才反應過來,聲音澀澀的:“陸先生客氣了,治好病人是我們的責任。”

後來似乎是又聊了幾句,好在話題隻關乎陸璉城的病情,正當宋清遠冷汗直流快要招架不住時,陸璉城醒了,宋清遠如蒙大赦,趕緊去替她做了檢查,這才強作鎮定地離開。

那個男人不記得她,診室裏,心亂如麻的宋清遠機械地翻動著一遝病曆,得出這個結論。

也是,二十多年過去了,當年那個隻有十歲,跟在聲討的父母身後隻知道低聲抽泣的小女孩如今豈止長大,簡直是青春喪盡,他怎麼可能認得出來。

諷刺的是,建在她家被強行收購走的土地上的樓盤卻成了澳海地產的奠基石,至今被貼著經典的標簽,供同行回顧瞻仰。

宋清遠之所以那麼清楚,是因為在讀醫大時,她幾乎每個星期都會去那個樓盤看一次。她好奇,在父親上吊的地方住著的都是些什麼樣的人。

其實不是不想報複陸傳平的,隻是苦無門路。成年後她試過硬闖他的辦公室,然而剛走到二樓,就被保安架著驅趕了出來,甚至不需要驚動到他。唯有一次,守在公司外的她看見他從公司出來,有幼女在旁,笑起來溫柔和煦,怎麼看都不像一個曾害得別人家破人亡的惡魔。

宋清遠有一秒怔忡,然後那輛車便開走了。

那天大雪,她沿著長街走回家,推開門,母親跪在地上懇求她,放棄吧,不要再執著了。

這世界什麼都講究資格,像他們這樣人微言輕的,甚至連報複的資格都沒有。

宋清遠咬著唇,眼淚撲簌簌地落,不說話。但那之後,她便再沒去過陸傳平的公司了。直到醫學院畢業,她又讀了研,再進醫院工作,始終都沒有再見過陸傳平。

宋清遠的母親是在去年去世的,那之後,宋清遠漸漸成了呼吸內科最工作狂的女醫生。三十五歲,未婚無子,她成為了科室裏所有小護士背地裏議論的老姑婆。但無法否認,宋清遠雖年過三十,卻容貌秀麗,隻要肯在打扮上用點心,仍不會缺乏追求者。

但宋清遠卻似乎誌不在此,她的生活裏,除了加班還是加班,就連想為她說媒的內科主任,也被她一句“我對結婚沒興趣”堵得啞口無言。

然而這樣的宋清遠,卻在這一天,徹底改變了自己的想法。命運將她複仇之門關上了二十五年,卻在此刻為她開了一扇窗,她沒道理不推開它。

02

陸璉城病愈出院時,已習慣纏著宋清遠一口一句“宋阿姨”。替她收拾東西的陸傳平聽她這麼叫,微微一怔,抬頭卻撞進宋清遠溫柔如水的眸中,一時間呆住了。久違的心跳嚇得他一失手,將陸璉城最喜歡的玩具熊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