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立軍令狀似的(2 / 2)

淩晨六點鍾,關西冒著一身冷汗醒來,身體無法克製地顫栗。從社區會議室回來已經四點多鍾,在這一個多小時裏,他不斷地做夢,又不斷地驚醒。他不明白,好多年沒有這麼清晰地回憶了,為什麼鄭平在今夜久久不肯離去?

是誌佬被殺的案子?是方娟的懷疑?他一直覺得在辰河沒有難得倒他的案件。賈誠和齊勝彙報誌佬被殺案時,他一聽,便將它歸納為糾紛引發的激情殺人,手法簡單,案情明白,證據就留在現場,鐵板釘釘。

顯然,是他因循舊套路,輕視了。他很後悔在聽取方娟彙報時臉上的表情不夠溫和,神態不夠親近。他甚至批評了讚成她觀點的鄭航,以為他是嘩眾取寵,瞎起哄。

這時,辦公室門外有人喊“報告”。

關西揉了揉臉頰,步伐沉穩地回到座位上,回了聲:“進來。”

徐放推開門,將一疊厚厚的複印卷放在大板桌上,說:

“方娟所說的係列案件卷宗一時找不齊,我讓鄭航將方娟收集的資料複印了一套,先送來給您看看,如果需要偵查卷,我再去檔案室借。”

“坐吧。”關西指了指對麵的靠椅,“鄭航在忙什麼?”

“他有什麼忙的,還不是應付您的考核?”

“他看起來似乎不大好。”

“這次可下苦功夫呢。”

“眼睛像被拳擊手擊中似的,還瘦了不少。”

徐放刻意看了關西一眼,調笑似的說:“我好像很少看到您作為局長這麼關心一個副所長呢,是不是準備降低考核難度。”

“少貧。”

關西說著,歎了口氣。他拿起卷宗,挺沉,如按重量,該有好幾斤。資料是按年份裝訂的,好些是方娟的筆記,還有鄭航整理的目錄。看得出來,這兩個年輕人很用心。

關西打開第一卷,紙上標注著:“二零一四年蔡上升案(7)。”沒錯,這是出現黃綢手絹的去年第七起案件。被害人叫蔡小升,洗腳城老板,長期吸毒,兩次被強戒。但他沒有讀下去。他要跟徐放聊聊。

“你讓他放鬆點,別繃得太緊。”

“你發話,當然沒問題,但他的強是有遺傳的。”

“是啊,所以我也不好說,怕起反作用,你去敲打敲打?”

聽到這話,徐放皺緊了眉頭。他倆跟鄭平原來都在刑偵大隊,鄭平任大隊長,關西任教導員,他是中隊長。鄭平的強是出了名的。但三人在與罪犯搏鬥中同過生死,關係沒得說,鄭平犧牲時,他和關西哭得昏天黑地。

徐放知道關西的工作風格,即綿裏藏針,又雷厲風行,那份智慧他永遠學不會。不過,就這份差距,讓他永遠是個所長,關西卻成了開陽區副區長、公安局長。在公安機關這種精英遍地的單位,要想成為精英中的精英,得多麼聰慧,付出多少艱辛。

“我覺得他很難撐下去,”徐放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和,“他真是太辛苦了,像條反複被逼落水的狗。”

“這說明訓練有效果,正在測試每一個參與考核者的忍耐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