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詢問過程,李後寶隻是無精打采地坐著。
鄭航和歐陽偉送李後寶到腦科醫院檢查。方娟必須繼續去看案卷,關西希望她將案卷裏的所有可疑信息都條分縷析地列出來,供他參考。莊楓像隻跟屁蟲似的,守在她身邊,一邊幫助她翻閱案卷,一邊喋喋不休跟她討論時尚問題。
方娟用厭惡的眼神瞪了他一眼。她說她更關心的是刑事案件中的嫌疑人。他卻說公安部門隻會伸張扭曲的正義,並不能領會社會底層群眾的真正需要。方娟隻能更鄙夷地瞪著他,直到他懂得自己應有的分寸。
晚飯時分,鄭航終於帶著李後寶返回。方娟堅決送走了要請她吃飯的莊楓,回到專案組。窗外盛開著白玉蘭,雖然沒什麼香氣,空氣中卻彌漫著清新的味道,她很驚訝臉頰竟然有碰觸這種氣味的感覺,而正在沉落的晚霞灑下一抹抹紅綢,掛在樹梢,披在窗台,給心情帶來一片亮色。
在專案組吃過飯,預審員再次對李後寶進行了詢問。鄭航帶著李後寶離開,方娟主動要求駕車,送他們過去。方娟和鄭航都是相信李後寶沒有嫌疑的,監視居住安排也就隻做到適可而止,沒有過份嚴厲。
鄭航關注著寶叔的情緒,時不時地望著他的眼睛,兩人用眼神交流,贏得共鳴。但方娟突然感到有一雙賊眼在窺探著,似乎跟了她很久,如影隨形。
對麵的樓房裏,兩隻溜圓的鏡筒正對著方娟的窗戶。
他一身灰色的梭溪服,好像剛野營回來,手裏拿著副高倍望遠鏡。鏡筒裏顯示她的臉、她的表情、她黑亮清澈的眼睛十分清晰。不過,最近每次看到她,心裏都十分難受。熟悉的露台、熟悉的窗簾、熟悉的床麵,都一如既往,但她的動作,她身體的曲線似乎起了細微變化,這令他頭暈目眩。
她在輕輕地吟唱,嘴唇微微翹起,配合著愉悅的表情,像一朵綻放的鮮花。
這令他十分沮喪。
其實,把吸毒人員當作報複對象時,根本沒有想到會將方娟牽扯進來。當年有當年的憤怒和怨恨。吸毒人員是社會唾棄的對象,是城市草民,他們淪落為吸毒者,就決定了他們存在的意義是接受,接受他人的安排,接受命運的安排。
——他要這些人都去死。
他是個有智慧的人,最清楚策劃的重要性。“事前謀劃,事中控製,事後追蹤”,他父親總會厲聲說,“事情的成功來自事前精心的準備。”
不過,他父親是腦殘族,有理論卻停留在空談中,空談誤國,當然誤人誤事。他不一樣,他會做功課,學習研究,著手計劃。他一旦專注於某件事情,就會全身心地投入。不怕花時間和精力,重點是把事情完美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