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家門,他猶豫了一會,沒有馬上洗浴。
客廳裏靜悄悄的,鄭航四處看看,感覺窗戶像瞪大的眼睛回望著他。一種無以名狀的寂寞感緩緩包圍著他,沉甸甸的,很有質感。
他忽然感到萬分疲憊,腳下不穩,費力地移到沙發邊,沉重地坐下。
沙發柔軟而溫暖,鄭航卻似乎坐不住,仿佛全身的力氣,全身的骨頭都被抽走了似的。他稀泥般攤倒在沙發上,張望著窗外一片晴朗的夜空。
沒有雲彩,沒有月亮,隻有滿天繁星不停地閃爍,有的流逝,有的飄移。他又看到那顆北極星,隻有她堅定執著地守在那,為夜行者指示著方向,從未動搖。
他想起那些吸毒者的生命就那麼輕易地逝去。他不願意看到生命的脆弱性和無常性,不論他們多麼卑微,在法律的保護下,他們都是平等的。
殺人者,你很開心嗎?
此刻,你還躲在某個角落裏孤芳自賞嗎?你一定無法平息內心的毒焰,擺脫不掉深藏在內心的恐懼,還有懲罰的預感,隨時都會像崩潰的電腦係統一樣,無法控製。
你不敢現身,更不敢讓我知道你是誰。
那時,一切便結束了……
鄭航把頭靠在沙發上,疲倦地閉上了眼睛。
38
接下來的幾天,鄭航跟著石鋒沒日沒夜地泡在案件裏,但正如石鋒所言,他隻是一個思想者,他可以將案情分析得縝密細致,將證據提綱契領,提煉出準確的觀點,為偵查工作提供方向,但代替不了具體而艱苦的偵查。
網絡上針對鄭航的炒作越來越少,公安網評員主動出擊,澄清事實,消除誤解,發揮了積極而正麵的作用。但是關於案件的報道依然沒完沒了,同情被害者、揭露案件真相的呼聲越來越高,以前的案件被翻出來,各種質疑、鳴冤,透露出許多連公安都沒有掌握的事實。一些被判處刑罰的罪犯家屬陸續上訪。
這天下午臨近下班時,鄭航突然接到齊勝的電話,讓他立即趕到市委政法委會議室,參加正在召開的公檢法聯席會議。
鄭航進去時,會議一定進行了很長時間,室裏煙霧彌漫,賈誠正在回答有關領導的提問。
“沒錯。可以排除鄭航涉案的可能。”賈誠將手頭的資料整了整,接著說:“前麵已經講到某個嫌疑人四年來連續作案的可能性。此人在田衛華被殺的晚上,將長安之星停放在老廟社區第二巷第三個拐角處,他知道田衛華已經被放出來,知道他會在這一片跟相關熟人碰頭。長安車在停放中被一男孩劃傷,好心的男孩母親過意不去,一直想找到車主賠償,從而給我們留下了線索。但這台車目前還沒有找到。”
“這聽起來不是很奇怪嗎?”一位檢察院領導開口說話,“據檢察調查,當晚鄭航的車也出現在老廟社區,正是田衛華被殺的時間段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