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鋸碰鐵的聲音再次傳來,在窗外的風雨聲中顯得細若蚊絲,卻格外驚心。鄭航將手槍掏出來,放在桌上又收回腰間。如果真是欲對他不利者發出的聲音,手槍肯定會驚走來人。不如示之以弱,讓他來吧。
結合田衛華、章一木死亡案件,凶手另有其人是肯定的,而且此人極有可能以前就是係列殺人案件的配合者,隱身在那名凶手背後,協助並保護著他。
對於兩人殺人組合,犯罪學家對此作過相當多的研究。但是在研究的案件中,都是一人為主,一人為輔。處於輔助地位的人與其說是幫手,不如說也是受害者,是觀看行刑人。大部分係列殺人案件凶手是心理變態者,他們沒有真正和別人交往的能力,因此也幾乎無法建立任何類型的親密關係。他們之所以找一個配合者,是因為他希望有一個人作為觀眾,來觀看他的所作所為。配合者完全按照他的意思來行事。
但目前這係列案件卻與犯罪學家的研究背離。這兩名凶手不是普通的組合,甚至不是兄弟,兄弟的主輔關係往往同樣存在著強弱之分。強者從對方的懦弱裏獲取能量,弱者的觀戰,比當幫手對他來說更有吸引力。
有件事很明確:雖然兩名凶手存在智商差異,但兩人殺人手段同樣老到狠辣。而且,前後呼應,為保護前案凶手而作出後案的痕跡十分明顯。鄭航分析比較了前後十幾起案件,堅定了這一觀點。
鋸鐵的聲音似乎就在門口,嚴重幹擾了鄭航的思維。
他霍地從沙發上站起來,怒視著房門,那個聲音就在門後。這時他不能分心,他還有很多事情沒有想清。隻要他全神貫注,下定決心,他就感覺到與方娟討論案件的鄭航又回來了,他依然那樣富有才華,那樣堅定富有自製力。
對,父子組合。這對父子性格特征太相似了,父親勝在閱曆,兒子勝在修養和智慧。富有諷刺意味的是,鄭航感覺到那個兒子跟他多少有些相像。他並不為此而感到恥辱,反而更加感覺富有挑戰性。
來吧!鄭航想,從十二年前開始,他就一直在為今天進行準備,隻要對方敢來,他不會輕言放棄。
樓道裏傳來重重的腳步聲,像有意踏出來的。接著,傳來一個又高又粗、有些顫抖的聲音:“有人在李後寶家裏嗎?是誰開了他家的燈?”
鄭航將槍收進腰間,用T恤掩藏起來,打開門。走廊裏站著一個中年男人,萎瑣懦弱,顫顫驚驚,看起來像是遺囑的另一個見證人。“我是派出所民警鄭航,來祭奠寶叔的,請進來坐一下吧。”
中年人看到鄭航出來,長長地吐了口氣。“嚇死我了,還真以為這世界上有幽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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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哪裏?趕快報告方位。”
“我在……”鄭航遲疑了一下,“我在寶叔家裏。”
“哪裏?”
“被殺的李後寶的住處。”鄭航順溜地彙報,“我找到了兩個遺囑見證人,在他們幫助下,找到了遺囑,還有一份李後寶的自述。他提出的一個疑問,讓我十分好奇,我正在讀案卷,想從中破解他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