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摘草藥(3 / 3)

那隻蚊子飛跑了,我笑了起來。爺爺站了起來說:“你去告訴犬野太郎,如果那樣的話,不如

馬上把我們都槍殺了!”

又有一隻蚊子飛到武本秀勝的臉皮上,他驀地把蚊蠅捏到手上。“你們真想死嗎?”

母親昂首挺胸膛。“如果那樣的話,我們寧願死!”

武本秀勝瞧著那隻蚊子。“恐怕在末死之前,我們就會把她們捉去嘍。”

阿海攥起拳頭,在武本秀勝的眼前晃了晃。“你們膽敢把她們捉去,我擰斷你的脖子!”

阿海說話時滿臉殺氣,眼光像兩道火舌那樣撲向武本秀勝,又像兩把利劍那樣插向武本秀勝的

心窩。武本秀勝於是把蚊子撚成粉末後跑掉了。他接下來又跑到犬野太郎臉身旁,嘰哩咕嚕地說了

一通話,犬野太郎跟著也嘰哩咕嚕地對他說了一通。犬野太郎說完後,武本秀勝又拱著腰朝我們走

來。武本秀勝走過來時,犬野太郎跟著站了起來,擰著脖子奇怪地在我們身上打量著,好像剛認得

我們一樣,露出著陌生而又詭異的貓頭鷹一般的眼光。接著,死藤醫生也抹著嘴巴站了起身,用那

黃鼠狼般詭秘的眼光望著我們。接著,真琴二秀和鬆井野子也站了起來,那幾個大日本工程師、測

量師、建築師和攝影師也站了起來,他們分別用老鼠的眼光,用狸貓的眼光,用老虎的眼光,用豹

子的眼光,用鯊魚鱷魚的眼光望著我們。頓時,我的心像鼓浪一般上下翻騰,像那些海鳥一般上下

翻飛,像我們的漁船一般上下浮動,像天上的浮雲一般忐忑不安,像父親和阿福那樣繃緊了神經,

我身上的每一粒細胞仿佛都在惶恐不安地跳動著。

武本秀勝走到來,他用蛇一般的眼光掃視了一眼爺爺和大海,又掃視了一眼姑姑和母親,然後

扭動著蛇的脖子,把背後那自動步槍拉到胸前,拈著那撮已經有點散亂的鼻毛邊咳嗽著說:

“如果你們都不想陪我們睡覺的話,都不想做妓女的話,不想做慰安婦的話,犬野太郎剛才說,

他要在這裏搭一個擂台,你們現在站的平台當作擂台,按照我們的武士的規舉跟你們比武。”

爺爺惱怒地瞪著他,接著困惑地說:“比武?——比什麼武?”

阿海盯著武本秀勝脖子前那自動步槍,我知道他好想把這支槍搶過來,可是,他隻是瞧了一會

後,並沒有采取行動,他隻是把雙手抱到了胸前冷泠地說:“比武?——怎麼比法?”

武本秀勝眨巴著像猴子一般狡猾的眼睛,說:“犬野太郎說,你們四個大男人對我們四個大日

本武士,四比四,我們是不會跟小孩子比武的,更不會跟女人比武的,那不是我們的武士道的宗旨,

也有違我們武士道精神,我們隻跟你們這些大男人比武,跟你們這些東亞病夫比武。。。。。。不、

不、不,跟你們這些有少林武功的大男人大俠客比武。犬野太郎說,看在你們並不是軍人,也不是

少林寺裏的俠客,更不是《水滸傳》裏的武鬆林衝魯誌深,也不是《三國演義》裏的張飛張良張魯,

我們一個對一個,勝多為贏,把對方拋下擂台為贏,或者把對方打趴在地十秒起不了身的為贏。如

果你們贏了,我們立即釋放你們回去,給你們自由,以後也不用你們勞動了。但是,如果輸了的

話。。。。。。”說罷,他的眼光突然落在姑姑的胸脯上。

阿海怒視著這個信口雌黃、眼睛轆轆轉著的武本秀勝,罵他:“胡說八道!張良是《三國演義》

裏的嗎?張良也會武功嗎?——輸了怎麼樣?!”

武本秀勝麵紅耳赤起來。“我記得張良好像有武功的呀?也是《三國演義》曹雪芹的手下呀?

但不管他在那裏,他是不是曹雪芹的手下,犬野太郎說啦,如果你們輸了,她們就得陪我們。。。。。。”

他指了指姑姑和母親說。

阿海又罵他:“你簡直混帳,曹雪芹也是《三國演義》裏的嗎?——放你的狗屁!”

“你死就去!”姑姑也罵他。

武本秀勝抹著濺到臉上的唾液。“犬野太郎說,這樣對你們公平,這樣你們就會心服口服啦。”

武本秀勝的話音未落,那兩個侏儒像兩隻狗一般竄到我們麵前,端起槍叫吠叫起來:

“跟他們哆嗦那麼多幹什麼,就這樣!”

兩個侏儒話音剛落,犬野太郎就帶領真琴二秀和那夥大日本工程師、測量師、建築師和攝影師

像一窩狗似的竄到我們麵前,把自動步槍拉得比一窩狗吠聲還要響。他們一邊拉槍栓還像一窩狗那

樣嗡嗡吠叫起來。“如果不比武的話,通通死啦啦的!” 兩個侏儒說。侏儒剛說完,犬野太郎就帶

著真琴二秀和那夥大日本工程師、測量師、建築師和攝影師一窩蜂衝上來,把我們像木頭一般推下

去,把我們趕到那堆篝火前麵,趕到了那籮筐裏吃剩的鳥蛋前麵。

我們預感到這根本不是一場公正公平的競賽,不是在體育場上的比賽,不是在足球上的比賽,

不是在田野裏捉蟋蟀的比賽。我們覺得那是一場戰役,一場殘酷的戰爭, 是一場搶奪保壘攻占城池

的戰鬥,是以前日本鬼子出動飛機大炮向我們的南京進攻,向我們的村莊進攻,向我們的田野河流

進攻,而我們也出動小米加步槍,出動紅櫻槍,出動大刀長茅,射擊向日本鬼子的頭顱,插向日本

鬼子的胸膛,砍向日本鬼子脖子的戰鬥。於是,我們惱怒地把手上的爬山虎和見血愁撒到籮筐裏,

有的撒到那堆快要熄滅冒著黑煙的篝火裏,靜等著這場即將發生別開生麵的搏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