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是不可能的。”母親用筷子打撈碗裏的蛋黃說,“我想爺爺說得對,他剛剛當上隊長,能
不顯示一下他的威風嗎?”
我們正在邊吃著邊議論著邊猜測著,巡邏船突然轟鳴了起來,巡邏船的轟響起來後,正在巡邏
的保安就快步跑到我們的漁船上,跑到那條大鐵鏈旁邊,把鐵鏈上那隻拳頭大的鐵鎖打開,再跑到
他們的船上,把那條鐵鏈拉過去。鐵鏈拉到了巡邏船的炮台邊,這艘巡邏船便慢騰騰地開走了,往
南邊的海域駛去。這時候,暴雨還在瘋狂地下著,雷電也在巡邏船的風杆標上閃耀著,那些閃電雷
鳴好像一條條火舌在巡邏船的上空飛舞起來,像一條條騰龍在巡邏船的上空咆哮著,似乎在把這艘
叫囂著巡邏船擊毀擊沉摧毀掉。
巡邏船突然離開了我們,刹那間,我們的漁船也在激烈地晃動起來,在暴雨雷鳴中顛簸起來。
在這猛烈的顛簸中,桌子猛然倒了下去,野山楂和酸梅子撒了一地,海鳥蛋也撒了一地,摔碎了一
大半。我忽然跌到了桌子旁邊,阿福跌到了我身邊,姑姑和母親也忽地跌倒了下去,摔倒在床麵前。
我趴在地上,接著我感覺到漁船正在向右邊傾側下去,從二十度傾到了三十度,從三十度又傾到了
四十度,頃刻之間又從四十度傾到了五十度。正在這時,爺爺突然大聲喝道,像巨人一般喝道:
“快打著柴油機,把船開到釣魚島上去!”
爺爺話音未落,一聲雷鳴在我們的頭頂上炸響,又一條閃電從窗口劃進來,好像突然把我們的
漁船劈成了兩邊。刹時,漁船也轟鳴了起來,隻見爺爺和父親還有阿海一齊抓著船舵,徐徐地將船
往前開去,漁船傾斜著往往開去,乘風破浪地往前開去。漁船往前走了不到一分鍾,阿福突爬了起
來,跑到爺爺的身,他抓住了船舵大聲叫道,聲嘶力竭地叫道:
“快把船停下來!——難道你們都忘了嗎?船上有炸彈,日本人會把我們炸死的!”
但是,盡管阿福喊破喉嚨,漁船還是轟轟隆隆地前進,不一會就在釣魚島的岸邊停了下來。漁
船到了岸邊時,風暴也漸漸停息了。
“難道你們都忘了嗎?船上有炸彈的呀?日本人會隨時引爆炸彈把我們炸死的呀!”漁船一停
下,阿福就跑到船頭失魂落魄地叫道。這時,爺爺把那條繩索綁到礁石上,阿海和父親把鐵錨拋下
水裏去。
爺爺把繩索打著活結,邊說道:“我們隻把船開到這裏,武本秀勝說過,他不會引爆炸彈的。”
父親搖了搖鐵錨的鐵鏈也對阿福說:“如果我們不及時把船開走就翻了,你知道嗎?”
“武本秀勝是說這樣過,但這家夥總是反口覆舌的呀?我才不會相信他的鬼話呢。”阿福嘟噥
著說。
“你那麼害怕,就跑到釣魚島上,不要回來啦!”姑姑突然出現在阿海的身邊說。
姑姑剛說完,阿福果然跳到了水裏,跑到了岸上,躲在了那塊礁石旁邊。我們接著也到了釣魚
島上,去尋找鳥蛋、螃蟹以及野山楂酸梅子。這時,我站到了一塊大石上,朝西邊眺望,隻見那巡
邏船已經停在天底下,好像漂浮在大海裏的一個小木屋那樣,火炮對著前麵,但是火炮的前麵除了
滔滔的波浪之外就是一片片浮雲,別的什麼也沒有。這時,我卻突然有了一種希望那些保釣人士快
點到來的念頭,我多麼希望他們把旗幟插到了這釣魚島上後,能夠打死趕跑這些日本人,把我們也
搭救回去。我們跟他們畢竟同一個老祖宗,他們不會不對我們坐視不理吧?我這樣想。
傍晚的時候,日本人的巡邏船仍然停泊在那裏,我們撿了一些鳥蛋,也捉到了一些螃蟹後便回
到駕駛樓上。到開飯的時候,頓時,我發現阿福沒有在駕駛樓上,當我跑到船頭去時,才發現他原
來坐在燈塔前麵的空地上,把一串串酸梅子塞到嘴裏去,我怎麼喊他,他也不願回來,後來,父親
也跑去喊他,母親也去拉他,爺爺也去勸他,他仍然一動不動。當姑姑也跑到他麵前時,他惶惶地
說:
“船上有炸彈,到船上豈不是等死?”
“要炸死我們早炸啦,何必等到現在?”母親說。
阿福躺了下去。“話不定在半夜時爆炸呢?”
姑姑走回了跳板。“既然他不回去,就讓他在這島上,讓他給島上的大蟒蛇捉來吃掉吧。”
阿福突然望了一眼身後那些黑魅魅的棕櫚樹。“島上有大蟒蛇嗎?”他問姑姑。
“不但有大蟒蛇,還有孤魂野鬼哩。”我說。
爺爺也突然離開了阿福,往漁船走去。“蟒蛇和野鬼我倒是沒有見到過。但別的毒蛇肯定有,比
如五步蛇和眼鏡蛇等。”
“但是這兩種蛇也會把你咬死的呀。”母親瞧著那個燈塔說。
姑姑站到了船頭上。“真琴二秀就是死在那塊大礁石旁邊,他晚上就會變成野鬼出來纏住你,你
信不信?”
阿福聽後瞧了一眼旁邊那塊礁石,馬上一骨碌爬起身,像黃狼鼠一般向漁船奔跑過來。我和母
親跟在他後麵,忍俊不禁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