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多的是麵包和窩窩頭,還多的是美鈔日元英磅,但我們是不會用它們來養肥你們這些台灣狗的。”
她噴著一口煙又瞪著眼睛說,“我們大日本還有大量的導彈和細菌毒藥哩,我們現在也不想把它們白
白地浪費在你們這些台灣狗身上啦。”
說罷,兩個保安把黃記者推了過來,推到了桌子麵前,推到了那張紙麵前。黃記者望了一眼這
張紙,突然“唔”地一聲擰開了臉麵,眼光像烈焰一般落在那釣魚島上。這時,他的雙手被綁在了
背後,他的手背上被繩子勒出了一條條血痕。他赤身裸身,他的額頭與他的眼睛一樣,閃耀著亮晶
晶的光。真野美見黃記者不願簽名,還這樣傲慢無禮,猛然一擲煙頭站起身,抬起她的胭脂裼斑臉,
尖鼻頭對著他,紅眼睛眼怒視著他,怒視了一會,突然把那把左輪手槍抓起來,槍口對準他的腦袋
子,要扣動板機指。武本秀勝慌忙跑過來,把槍口按下去叫道:
“他的手被綁住的,他怎麼抓筆簽名呀?”
真野美瞧了瞧黃記者的手和他手上的繩索,把手槍放回紙麵上。真野美剛坐回椅子上,武本秀勝
又把一根香煙塞到她的嘴裏,那兩個侏儒又跑過來點燃了那根香煙。真野美又抽起香煙來時,有兩
個保安把黃記者的繩索解了,把繩索掉到甲板上。黃記者慢慢地轉過身來,望了一下桌麵上那張投
降書,接著又把眼光移到那支簽字筆上,再移到那隻微型相機上。當他的眼光在那張投降書掃來掃
去時,我們的眼光,所有保釣人士的眼光,又包括所有這些日本人的眼光,都投落到他的身上,落
到他的手上。當他要抓起那支簽字筆時,我們徹底失望了,所有保釣人士也徹底失望了,而這些日
本人卻高興了,他們有的在竊笑著,有的在暢談著,有的還在哼起了曲調來。真野美的尖鼻子在不
停地翕動著,她的眼睛也出奇地歡快地轉動了起來,眼光在黃記者的手上閃來閃去,洋溢著得意洋
洋的光芒。
然而,在真野美感到勝利在望的一瞬間,黃記者把那支簽字筆攥到手上後,他忽然在那張投降
書上重重地劃了兩個大花叉,就像在文革時那些被槍斃的人的牌子上劃的大花叉那樣。那紅紅的墨
水頓時穿透了紙背,把那張紙都劃破了。劃完了大花叉,他又在真野美沒有完全反應過來,所有的
人當然也包括我也沒有反應過來,他又一手抓起那隻微型相機,往船頭奔跑,比我的老野貓跑得還
要快。跑到船頭之後他就一頭紮進了海裏,向海中間遊去,向釣魚島遊去。顯然,他是想再次擺脫
這幫日本人,再次藏到釣魚島上,再次尋找機會藏匿起來,然後再伺機逃跑掉,逃回他的家鄉去,
逃回台灣去。當時,我怎麼也想不到他會這樣,他會用這樣的方式逃跑,我想他這樣不顧一切逃跑,
即使武本秀勝不朝他開槍,把他射死在海裏,而真野美必然不會放過他。果然,武本秀勝立即也朝
船頭衝去,當他見到那一沉一浮的黃記者後,立即大叫那兩個侏儒放快艇駛過去,命令他們要在他
還沒有遊到岸之前把他抓回來。而真野美一跑到船頭,她就馬上舉起了那挺輕機槍,朝黃記者射出
了一排排子彈。霎時間,子彈在黃記者的身邊開了花,在他的頭頂上開了花,在海水裏開了花。突
然,黃記者像石頭那樣沉了下去,很久也沒有再次浮上來。不一會。他沉下去的地方冒上來了一縷
縷鮮血。鮮血慢慢地染紅了海水,也染紅了周圍的浪潮。跟著,又過了一兩分鍾,那鮮血冒上來的
地方,一條大白鯊猛然突出它的雙顎,跟著又露出了它那排刀鋒一般的牙齒來。真野美立即又向那
地方射出一排排子彈。子彈不斷地射向大白鯊的嘴巴、額頭和背脊,汙血像泉眼那樣噴湧而出。接
著,大白鯊在水裏翻騰起來,把海水搞得好似滾開水那樣,它一邊翻滾一邊往釣魚島方向遊動著。
接著又是一排子彈射下去。槍聲過後,大白鯊翻起它那白晃晃的大肚皮,躺著不動了。我望著這大
白鯊那浮雕一般的大肚皮,於是想到黃記者一定被這大白鯊吃掉了。可是,不到半個時辰,黃記者
又浮出了水麵,武本秀勝馬上命令兩個侏儒把他拖到快艇上,把他拖到了保釣船上。
黃記者直挺挺地躺在甲板時,我們要往那裏奔去。我想,如果黃記者沒有死的話,我即使豁出
性命也要保護他,絕不能讓那個女劊子手再向他開第二次槍。但是,我們剛走出船艙,伊藤就帶著
幾個保安把我們攔住了,用槍指著我們。於是,我們憤怒地站在船頭上,站在桅杆下,流著淚水望
著那些保釣人士默默地朝黃記者走去,望著他們默默地把一麵青天白日旗蓋到他身上,蓋到了他那
蒼白而又僵硬的屍體上。。。。。。幾分鍾後,保釣船開動了,噴出了的一陣又一陣像灰炭似的濃煙。這
時,海鳥們在棕櫚樹上鳴叫著,海浪在船底下翻滾著,海燕在海麵上翻飛著。頓時,我感覺到整個
茫茫大海都暗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