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翟是韓國的舊都,韓國從韓景公開始,就以陽翟為首都150多年。所以這座規模宏大的城池有高厚的城牆,寬且深的護城河,甚至在城內還有小規模的田地,可以自給自足。最重要的一點,是韓國墨者行會的分舵就設在陽翟。這些墨者擅長守禦之術,令內史騰大傷腦筋。
內史騰派大批弓弩手對城頭進行壓製性打擊,墨者就在城頭樹立大量的草人,把秦軍射上城頭的箭矢全部收走不說,還掉過頭來用來射殺秦軍。內史騰用投石車轟擊,墨者就在城頭豎起濕牛皮和幕布。內史騰做衝車衝擊城門,墨者就製造了一種帶爪勾的大吊車,把衝車吊起來,再摔個稀爛。內史騰派人用挖地道進城,墨者就在城內遍設聽井,或者在自己這一麵也挖一圈深坑,讓秦軍的地道挖了也是白費力氣。
幾天下來,內史騰是使盡渾身解數,而墨者們也是見招拆招,你來我往,好不熱鬧。如此一來,原本打算假意減緩攻勢的計策,真的變成了久拖不決的攻堅戰。等扶蘇和李信率領北路秦軍前來彙合的時候,內史騰已經心情煩躁好幾天了。尤其是聽說扶蘇幾乎兵不血刃的奪取成皋之後,內史騰心裏更是感覺壓抑的很。於是內史騰隻能進一步催促士兵們加緊攻勢,日夜不停的攻城。但是,在墨者和陽翟百姓的奮力抵抗下,除了每天的傷亡在不斷增加外,內史騰依舊毫無收獲。
見到內史騰的時候,扶蘇隻看見內史騰黑著一張臉,硬是擠出一點笑容。“內史騰拜見公子~”扶蘇也聽說了一點關於內史騰戰事不順的消息,於是對成皋之戰隻是一句帶過,就立刻開始研究陽翟的戰事了。
在聽了內史騰講述了陽翟墨者如何一一破解他的攻城之法後,扶蘇提出了自己的意見和建議。“如果敵軍以稻草人做擋箭牌的話,我們就讓弓弩手一律發射火矢,看他們怎麼收我們的箭矢。石砲的話,可以不對城裏發射,而是改為集中一點攻擊城牆。至於挖地道,我認為與其挖到城裏,還不如挖通陽翟護城河,將護城河裏的河水引到別處去~這樣也方便我們接近陽翟城啊~”
內史騰忽然豁然開朗,其實這些辦法他不是想不到,隻是一時求勝心切,在細節方麵忽略了。扶蘇看出了這一點,於是說道:“內史將軍想的都是正統攻城之術,而扶蘇想的隻是一些細枝末節的東西~於用兵之道,扶蘇還是要想內史將軍學習~”
內史騰也是個乖巧的人,見扶蘇如此客氣謙虛,於是也讚譽扶蘇道:“公子年紀輕輕就奇思妙想不斷,所謂兵無常勢,水無常型,說的就是這樣吧~”扶蘇和內史騰互相吹捧了一番,內史騰心裏的陰鬱也一掃而空了。
第二天一早,晨霧剛剛稍微消散,天地間的一切似乎都還睡眼惺忪。隨著一陣急促的戰鼓聲,秦軍黑色的旌旗就高高飄揚起來。秦軍的弓弩手排成前後三排,買者整齊的步伐,漸漸靠近陽翟。
“快醒醒~快,秦兵又攻城了~”陽翟的城頭上,橫七豎八睡滿了手握兵器,和衣而睡的韓國起義軍,他們大多三五成群互相擠在一起取暖,或蜷縮在角落裏裹緊身上單薄的衣服。他們身上的衣服或沾滿泥土、或沾染了血水或被露珠打濕,早已沒了保暖的功能。
驚醒的韓國士兵輕輕搖醒了同伴,然後又去叫醒其他人,很快,陽翟城頭就站滿了韓國起義軍。他們很快就將草人和濕牛皮準備好,隨時準備迎接秦軍新一輪的進攻。同時,一大批韓國弓弩手也紛紛躲在草人背後,隨時準備射殺靠近的秦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