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輯核桃樹下的王蒙 我心中的浩然(1 / 2)

第一輯核桃樹下的王蒙 我心中的浩然

初識浩然,是20世紀80年代末,被世人稱為浩然新時期代表作《蒼生》正火爆的時候。浩然以《豔陽天》、《金光 大道》等聞名於世,後因成了“文革”中“八個樣板戲,一個作家”的那個作家,“栽了跟頭”〔浩然語)。他“重新認識曆史,重新認識生活,重新認識文學,重新認識自己”,給自己立了 “甘於寂寞,安於貧困,深入農村,埋頭苦寫”的座右銘,在北京通縣(今為通州)及平穀的鄰縣三河(現改為三河 市)一頭紮下去,“寫農民,給農民寫”,勵精圖治,潛心創作,“頌蒼生,吐真情”,終於寫出43萬字的力作《蒼生》,成為他創作的又一個高峰。這部書一版再版,且改編為電視連續劇。浩然同誌以自己輝煌的創作實績,在中國文壇重新崛起。

“為使莊稼地裏多成長幾個作家”,回報有恩於他的京郊和冀東的父老鄉親,“對熱戀了大半生的文學事業做一點貢獻”,他幹起了 “農村文藝綠化”工程。為此,在“做官”和“主編”的兩條路上,他毅然選擇了《北京文學》的主編,並在河北三河成立文聯,親自擔任文聯主席和文學季刊《蒼生文學》主編。這主席和主編,絕非徒有虛名,而是實實在在的主席和主編,大事小事事無巨細地要管要過問。他將自己在三河紮根落戶的家叫“泥土巢”,將自己主編的叢書稱“泥土文學”叢書。幾年來,全國各地有多少農村業餘文學愛好者或通信或慕名前來求教,浩然都一一回信,熱情接待,精心扶植。其實,浩然同誌就是一片泥土,心甘情願地讓新人走上去,踏出一條自己的路。

20世紀90年代初,組織上調我籌辦《平穀報》。為辦好文藝副刊《文峰塔》,在一個霧蒙蒙的傍晚,我摸到三河,請浩然題詞,他欣然應允。不久,我即接到一封他的親筆信,激動地打開,是一張報紙那麼大的宣紙,上麵用毛筆工工整整地寫著:“鄉親呼喚自己的文學,農民歡迎自己的作家,我們的文學信徒應當長誌氣增才幹,創作出令世人刮目相看使父老喜聞樂見的藝術品。寫給《平穀報》文峰塔副刊作者浩然一九九二年冬日泥土巢”。可惜,因諸種原因,《平穀報》緊鑼密鼓地籌備了一陣,就擱淺了,這幅題詞隻得在我手中保存至今,真真地“空費”了浩然的一片熱心!

1991年5月,《北京文學》在頭條位置,發表我以《太陽下的風景》為題的13篇散文。這是擔任主編的浩然運用手中的“權”,揮筆簽發的,“這在《北京文學》創刊40年的曆史上,是空前的一次隆重!”發表的雖是我的13篇散文,可它所起到的作用,卻是給農村苦掙苦鬥的廣大文學愛好者們以極大的信心,鼓舞他們堅定地揚起文學的風帆!而這次“隆重”,浩然一手將我推進了“文學界”,以至十多年後,一些評論家、編輯見我,還談論此事呢,可見“隆重”的影響了。現在,我已創作出散文四百餘篇,有的獲獎,有的轉載,有的收入不同文集,甚至高中語文教材。1995年,經浩然與同心出版社聯係,我的第一部散文集《逍遙人生》出版,浩然熱情作序。1999年底,我的第二部散文集《歲月無痕》由陝西人民教育出版社出版,收入“青年閱讀文庫”叢書。另一本散文集《往事與鄉情》,隨後又由作家出版社出版。我的創作雖微不足道,可磕磕絆絆能夠走到今天,應該說,是在浩然開拓出的這片泥土上跋涉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