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親愛的橡樹(2 / 3)

我去上廁所回來發現又多了幾條網友的留言。

Suwandara:怕什麼?誰也管不著,樓主,我支持你雖然我不敢。

①個人ぺ旅行:雖然畢業了,但是在別人眼裏還是師生。

我又寫了一條:我是樓主,我現在還住在我老師家裏,你們說這樣好嗎?

下麵迅速地回複著。

團子.·°?:同居了?同學,你有勇氣。

海蘭雲雀007:你老師是禽獸啊禽獸,默念一萬遍。

看到最後一條留言,我頓時無語。

這時,慕承和站在門口敲了敲我敞開的臥室門,“這麼熱,你一個人呆著不開空調嗎?”

“啊。好。”我怕他看到我在做什麼,急忙關掉桌麵的網頁。

要是他看到那“禽獸”兩個字還得了?

慕承和瞧到我慌亂的樣子,遲疑了下。

我心虛地衝他笑,而且笑的很傻。

他淡淡瞥了我電腦一眼,“你自己開吧,遙控器在桌子上。”語罷,屋子都沒進就迅速地回到客廳。

我看著他的背景,有點納悶,被我的傻笑嚇到了?或者——他是不是以為我在看黃色網站?

等他回去沒有動靜後,我又打開那一頁。

隻見最後又有了一個回複。

獨自憂傷的花哥哥:kao,想那麼多做什麼,隻要你老師不和你同性就成。

“噗——”我噴了。

2

月底,我去醫院看爺爺。老人家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到的時間不是飯點,正巧看護和奶奶都不在。我忍不住坐在他床邊,說了好些私話。

後來,護士來量體溫,我才恍然想起來慕承和還在樓下等我。

這幾天突然降溫,秋夏交替,醫院裏人滿為患,隨處都是患流感的人。慕承和就這麼在候診大廳等了我一個多小時。

我急急忙忙跟他道歉:“我忘時間了。”

“不著急,反正外麵正下雨。”

回到家,他就有些感冒。他的症狀都和一般人不太一樣,沒有任何預兆就直接發燒。

但是他拚死不承認自己發燒,就隻是說頭有點暈。

我摸了摸他的額頭,“比我的手燙這麼多。”

“那是你手涼。”

“要吃藥,你肯定在發燒。”

“沒有,不吃。”他在這個事情上極其孩子氣。

讓他吃個藥都這麼難,拉他去診所那更是天方夜譚。早知道他是這種專吸病毒的海綿,就該早早注意。

我終於想起來,上次除夕他敢情哪兒是不能亂吃藥,肯定是不想吃,編個理由唬我的。

以前家裏沒有溫度計,老爸就會用嘴親一親我腦門,一下子就能試探出是不是體溫超高。我突然想起了這方法,放下手裏的杯子,捧住他的頭,沒有多猶豫就將嘴唇落在他的額頭上。

很燙。

“真的在發燒。”我得出結論。

哪知他卻絲毫再未反駁,反而愣了下,臉頰轉瞬就紅了。

感冒引發了他的耳鳴,正犯得厲害的第二天早上,慕承和突然接到電話讓他出差。當時,他正躺在床上,動都不敢動。

他卻對電話另一邊說:“好,沒問題。”不帶絲毫遲疑。

我站在門口看著他,淺淺歎氣。

於是,在我迎接新生注冊的最忙時期,慕承和又要出差去,好像任務挺艱巨的,這一次要國慶才會回來。正好,我也要陪著新生去市郊軍訓。

這樣也好,我們都離開那個地方遠一點。

“你倒沒啥,拍拍屁股就走了,反正也不在A大呆。可是慕承和比較慘。還有啊,”白霖說,“我給我家師兄露了點口風,告訴你和他們那位慕教授真好上了,都還沒細說。瞧他那樣,眼珠子都瞪出來了。好像和你戀愛的不是慕承和,而是他媳婦。”

我不由失笑。

白霖陪我買了點軍訓時要用的必需品,就開車載我回單位。路過一個轉角的時候,我說:“停車停車。”

她打了半圈方向盤,將車靠邊,“怎麼了?”

“張麗麗。”我說。

不是張麗麗在那裏出現有多奇怪,而是她和一個男的在拉扯。

“和你住一起那個?”白霖問。

“嗯。那男的是誰啊?”

張麗麗哭著和那人在路邊爭執。

“還能是誰啊?不是現任男友,就是前任男友。不然哪能哭的那麼撕心裂肺。”白霖事不關己地說。

這時,男人掙脫張麗麗的手,毅然離開,走了五六步又回頭對張麗麗說了句什麼。張麗麗蹲在地上哭了起來。旁邊不時有人側目。

“你不上場安慰安慰你室友?”白霖問。

“算了,她也許不想讓別人看到這副樣子。”我說。

傍晚,張麗麗才回來,臉上的妝畫的很精致,興高采烈的,根本看不出哭過的痕跡,買了一大堆衣物、零食,甚至還有鹵菜做夜宵。她平時買衣服和包舍得花錢,可是對於吃卻非常節省。和我恰好相反。

“薛桐,吃夜宵。”她說。

“幹嘛買這麼多。”

“明天就軍訓了,這下不吃,到時候上哪兒打牙祭去。我去買啤酒。”她說完,不等我發話,拿起錢包就到樓下小超市去。

她平時哪舍得用這個錢啊,別看著穿得風風光光,其實每一塊錢都要掂量著用。上次她媽給她寄的醃菜,要不是跟我做氣扔掉,說不定連著吃好些天。

我看著那些雞翅膀、鴨脖子,歎了口氣。

還喝不到兩瓶啤酒,張麗麗就醉了,舌頭開始打結,說話有點口吃。我勸她不住,又怕她再喝,就哄她說:“我們劃拳。劃拳喝。”

“怎麼……劃?”

“剪刀石頭布,贏了你喝,輸了我喝。”

“好。”

“不用三打二勝,一局一杯。”

“哦。”她打了個酒嗝。

第一局:我出剪子,她出石頭。

“我輸了,我喝。”我說。

第二局:我出布,她還是出石頭。

“贏了你,我喝。”我說。

她歪著頭看了看自己的拳頭,“不對啊。”

“怎麼不對了,”我幾口灌掉一杯,抹了下嘴對她說,“贏了你,我喝,是不是?”

“是啊。”

“我輸了,你不喝我喝對不對?”

“嗯,對。”

“那怎麼不對勁了?”

“哦,想錯了。”

這樣好幾個來回,我一個人把那堆啤酒喝得差不多了。

她趴在桌子上開始無聊了。

“薛……桐。”

“幹嘛?”

“他……看不起我,說好了……我畢業留在A城,他就和我……結婚,結果他又看上了個比我好的。”

原來是這樣。

“我是鄉下人……嗎?我不是……為什麼他們家要嫌棄我?”

“我媽是農……民,但是我爸被辭退之前也是村小老……師啊。”

“弟弟為了讓我上大學,都不敢去花錢治病。”

“我腦子不好,但是我勤奮,我考了兩……”她用手指比了個二的姿勢,“兩次才考到大城市來。”

“我不……該掛我媽電話,她癱在床上,就巴望這和我說兩句電話。”

她又拿起杯子,去倒酒。

這一回,我沒攔她。

她喝了一口,摸了摸眼淚流淌的臉,“喲——我怎麼哭了,真他媽……他媽矯情。”

後來,我把張麗麗放床上,胸中憋屈得難受。於是,一個人關上門,到校園裏走走。夜風一吹,我的酒也醒了大半。

這時,慕承和居然打來電話。他走了四天,身體已無恙,大概是年輕,恢複也快。隻是我覺得隱隱覺得每次發病之後,他左邊耳朵的聽力似乎在逐漸下降。

他對此倒是一點也不介懷。

“在幹嘛?”他問。

“宿舍樓下吹風。”

“心情不好?”

“有一點點。”

“怎麼了?”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我說。

3

第二天,張麗麗對自己醉酒話癆的事情隻字未提。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記得,也好裝著什麼也沒發生。軍訓的忙碌和充實,一下子就衝淡了這件事情在我腦中的印象。

看到這些半大的孩子,離開父母來到這裏求學,不禁想起自己當年的模樣。

“老師,你頭發放下來的時候,長得有點像那個野蠻女友。”一男生說。

“什麼野蠻女友?”我納悶。

“就是韓國演我的野蠻女友那個。”

“其實身材差挺多的。”我謙虛地說。

“不是說身高,主要是包子臉。”

“……”

這孩子是在拐著彎損我吧。

什麼包子臉,這叫嬰兒肥,我在心中無言地申訴。

中途,我和張麗麗達了個便車回市區采辦點東西,沒想到在教授院的外麵遇見了陳廷。

“陳老師。”我見躲也躲不過,就硬著頭皮叫了他。

“哦,薛桐啊,正巧。”他走近,“我從老家給慕承和捎了點特產,他們說他開學就出差去了,我還以為你在呢,就帶來了,沒想到來了兩次都沒人。”

我瞅了眼他手上提的東西。明人不說暗話,看來他也知道我住這兒,既然單獨避開慕承和來找我,就是有話對我談。

“陳老師上去坐坐吧。”我說。

開門,進家,我給他倒了水,也局促地坐了下來。

陳廷環視了下客廳,半晌沒吭聲。

在我跟慕承和這件事情上,我對陳廷有點心虛。他給了我那麼多苦口婆心的勸說和警告,如今看來全是耳邊風了。

“慕承和他給我說了你們的事。”他首先開口。

沒想到他聽的不是風言風語,而是慕承和的坦白。

“嗯。”我說。

“慕承和這人,看起來一天到晚笑嘻嘻的,和誰都談得來,其實不太合群。既然你們一起了,你就一定不要辜負他了。他受不起那樣的打擊。”

聽了陳廷的話,我就想啊,這話怎麼都覺得是嶽父對女婿說的呀。我能把他怎麼著。

陳廷點燃了煙,“你最近沒住這兒?”

“我們學校軍訓呢,而且慕承和不在的時候,他就要我去學校宿舍,也沒要我一個人住這兒。”也許是擔心我害怕吧。

他將煙放嘴裏抽了口,看了一眼這屋子。

“薛桐,我和慕承和認識有約莫十來年了。我這人是獨子,一直沒兄弟姐妹,他比我小四歲,我就一直把他當弟弟。也許,他也這麼想。”

“他常說起你們一起留學的事情。”

“我跟你說這些,沒有把你當成我的學生,隻是朋友,或者是弟妹。”他的眉頭在煙霧中皺起來,“所以我們是以成年人的出發點來談話的。”

“我明白。”

“我是高中畢業去的俄羅斯,當時高考考的不好,加上我們有親戚在那邊做生意,就送我去了。先念的預科,然後考了普院。”

我埋頭聽著,並明白他回憶這些想是表達什麼。

“過了兩年我才認識正式地知道了慕承和。那個時候,”陳廷思忖了下,“他大概十七歲。據說他在圈子裏很有名,第一是腦子好,莫大的最高獎學金很少給外國人,但是獨獨有他,年紀那麼小卻比我年級高,前途無量。第二是他長得好,比他大個七八歲還暗戀他的女生,不在少數,恨得我們牙癢癢。第三是他脾氣好,好得離奇,甚至說你莫名其妙地給他一巴掌,他不但不生氣還衝你樂,就像什麼也沒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