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巴黎
飛機從上海浦東機場起飛,經過12小時零20分鍾的飛行,於第二天晚上10時35分抵達巴黎戴高樂機場。雖是冬季,但由於法國受大西洋暖流影響,這裏絲毫沒有冬的寒冷,隻有點秋的涼意而巳。而這又恰到好處地驅走了坐飛機的疲勞,大家頓覺精神起來。在接待我們的留學生陳光偉的安排下,我們先在一家叫川外川的中國餐館吃了一頓夜飯,然後乘車瀏覽了一下夜巴黎。
冬季巴黎的夜照例是清冽的,燈是黃黃的,人流是稀朗的。它的建築有點像上海外灘的建築風格,但卻沒有外灘樓房高,一般隻有四五層高;再瞅腳下的道路都是小方磚拚成的,這使我猛然想起巴爾紮克時代的巴黎:“狹窄的街道,昏黃的街燈,適於馬車在青色的街石上‘得得地叩響。”這顯然是大改造以前的巴黎,即中世紀的巴黎。今天我們看到的巴黎,基本上是1870年以後的麵貌。這要歸功一個人——奧斯曼。他出生在1809年,不僅是土生土長的巴黎人,還和拿破侖家族帶點幹親。在1852年到1870年巴黎城市大改造中,他擔任了主要負責人。大改造發生在雨果生活的同期,雨果曾聲嘶力竭地在大改造的高潮中呼籲對曆史遺跡的保護,聲音至今還回蕩在巴黎的上空。奧斯曼留下的巴黎是有曆史承襲性的。那凝重的灰色調,那個體略顯單調、聚集在一起卻有渾厚雕塑感的城市整體;那些紀念性建築、林陰大道、小廣場小花園形成的浪漫的文化氛圍,都有一種特殊的巴黎味道。
已近零點了,小陳的車子七拐八彎進入了香榭裏舍大街,這裏又是另一番天地。能並排開10輛汽車的道路上穿梭不息的轎車頂燈和尾燈組成一道道搖曳生輝的流動光標。正值聖誕前夕,寬敞的街道兩旁參天的栗子樹和梧桐樹上掛滿了金燦燦的聖誕燈飾,火樹銀花,綿延不絕,使人疑是銀河墜落人間。
冬季白天的巴黎仍然是美麗的。我們乘電梯上到埃菲爾鐵塔二層鳥瞰巴黎,樓房建築群有渾厚雕塑感的整體,樹木蒼綠且排列有序。天空是灰色的,太陽偶爾露個臉,我能清楚看到塞納河靜靜地穿市而過,河水碧清,隔一段有一座橋將左右岸連接起來。岸邊的花園花紅草綠,對稱均勻,如朱自清描寫的:“花園是所謂法國式,將花草分成一畦畦的,各各排成精巧的花紋,互相對稱著。又整潔,又玲瓏,教人看著賞心悅目。”
塞納河以北有協和廣場。這個廣場很寬闊,四通八達,周圍都是名勝。中間巍巍地矗立著埃及盧克索方尖碑。碑是方錐形,高23.18米,上麵刻著象形文字。碑的正前方是砂場。砂場邊上有一個弧形池塘。池塘裏有嬉戲的野鴨和飛翔的海鷗,周遭還有成群的鴿子。鴿子或飛或走或覓食,旁若無人。協和廣場,又名路易十五廣場。就是在這裏,路易十六和瑪麗安東尼皇後等法國封建統治者,被大革命時期憤怒的人們送上斷頭台。但現在一點痕跡也沒有了。
協和廣場西是大名鼎鼎的仙街——香榭裏舍大街。它位於巴黎南北相分的中軸線上,全長1880米,寬達120米,中間車行道可並行10輛汽車,各色車輛彙成了一條條五彩之河,喧鬧著奔湧而過。兩側人行道旁秀麗偉岸的栗樹,參天成行,微風吹拂,婆娑有聲。橫街、隆布乃街像一把剪刀,把香榭裏舍大街攔腰剪成兩段。兩段風格迥然不同,東段古雅如田園,西段喧囂吵鬧似樂土。凱旋門就在它的盡頭。凱旋門是紀念拿破侖1805年擊潰奧、俄聯軍功績的。始建於1806年,費時30餘年,拿破侖本人並未看到它的建成。凱旋門高48.8米,寬44.5米,厚22米,設有三個拱形門洞,門下是無名烈士墓;長明燈終年不滅,每逢節日便有一麵10多米長的三色國旗從拱頂垂下,悼念長眠者。門內鐫刻著當年跟隨拿破侖征戰南北的386位將軍的名字,雕有曆代名家的傑作,特別是象征帶領人民保衛新生共和國的《馬賽曲》組雕,形象生動,莊重肅穆,那振臂高呼的自由女神昂首挺立給人以巨大的鼓舞和力量。我登上凱旋門頂,頭頂著鉛色的蒼穹,迎著陣陣襲來的寒風,遙想拿破侖鐵馬戎戈的崢嶸歲月,那種曆史的硝煙與英雄慨歎隨思緒而縹渺,伴星辰而無際。
冬天的巴黎是充滿了魅力的,她不僅浪漫、動人,且有著一種誘惑。當然這種“誘惑”不是指巴黎香水和服裝,也不是指漂亮的法國女郎,而是指它至髙至尚的藝術。凱旋門是藝術,埃菲爾鐵塔是藝術,巴黎聖母院、羅浮宮、凡爾賽宮都是藝術。巴黎的繪畫、雕塑建築、音樂、舞蹈、咖啡吧、露天酒吧則是另一種誘惑,即帶刺激的、高品味的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