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為本書作一個序言,映泉老師曾答應過我,也曾想煩請黃大榮恩師或者謝柏梁先生費心,但近來瑣事繁多,按出版社要求的時間,都來不及聯係。

所以不打算寫序了。

文叢總編催問我是否寫好序跋。想了想既然成集總是有些話要說的罷。

先說一說這本集子的出版。這本散文集和另一本小說集是朋友鼓勵我出的,問到我是否還在寫作,如果寫,幫助出版,心便動了。

手頭稿子還未能成集,弟弟便病了。一米八的大個,一百八十來斤的體重,部隊工作近三十年,南征北戰,屢次立功,英姿勃發,虎虎生威。轉業到長江大學不到半年,我引以驕傲的俊宏弟弟突然就倒下了。是在汶川地震發生後不到一個禮拜的時間,我們家也發了地震了。俊宏弟雙目炯炯有神,走路神采奕奕,辦事果斷幹脆,吃得苦,耐得勞,孝順憨厚,直率樸素,他身板筆挺,風華正茂。我家的頂梁柱,父母的心頭肉,突然就倒下了。荊州中心醫院的儀器碰巧就壞了,輾轉沙市求救於孟雄大哥,李孟雄院長帶著正好在一醫考察的同濟腦外科專家親自前來看片,是一醫院的核磁共振下的診斷:下丘腦膠質腫瘤,占位性病變。驚聞病情,失魂落魄,獨自飲泣,不敢聲張。怕的是年邁的父母受不了刺激,幻想是自己聽誤了病情。我知道我的弟弟一病,我家的災難便到了。5月17日至今也不過半年,家裏發生了諸多變故。

我在寫這篇序的時候,我的母親已離我而去,百天的祭日還有九天,而我尚不知情的弟弟已處於深昏迷的狀態,正躺在中心醫院那令人恐怖的病室與死神做著掙紮。肝腸寸斷的我淚流滿麵卻喚不回弟弟的一聲回應。醫生已經放棄治療,明確告訴我他的生命已經走到盡頭。

生命是如此可貴,又是如此脆弱。我與俊宏弟少年時隨著父母下放農村,曆經生活的諸多磨難,及至離家,遠離親人的姐弟倆總是互通書信相互關照相互鼓勵。記得《趟過歲月的河流》出版後,俊宏弟有一次拿著我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寫給他的一劄書信開玩笑說:“我要好好保存你的信件,等姐成名後,這些書信會值錢的,到時我可以換稿費了”。如今,這些話語猶在耳邊,而他已要離我而去了。

這本書出版的時候,我親愛的弟弟是再也看不到了,那一些書信我不知他放在哪裏,我相信在天堂裏,姐姐曾在信中與他說的那些話語他是會想起來的,想起來的時候,他一定是快樂的,是溫暖的。

還有母親,這本書出版的時候,母親也是看不到的了,昏忙的我,以為歲月是長久的,以為有那麼一日能休幾天假帶著母親作一次旅遊,去給不識字的母親念一念我寫的書,卻不知承諾永不能兌現了。母親啊,您不會孤單了,有弟弟來陪您,那是您最疼愛的兒子,最孝順的兒子,他一定會來念我的書給您聽的。我的書寫了好多我們在童年和您一起經曆的事,您聽到了一定會高興的,會開心的。

已是子夜,病室裏我的親人他已不曉人事,他不知道姐姐此刻是如此地思念他,如此地痛徹心肺。四周是這樣的安靜,淚流滿麵的我唱那天籟之歌,呼喚你的英靈。

筆,鍵盤,以文學的名義,通過思維而形成文字。在回看這些語言的時候,我的心裏一陣陣感到愧悚,對母親對弟弟也對我自己。天堂的宴席早已擺好,赴宴的腳步有先有後。我將來也會跟來與你們做伴。安息吧我的母親我的弟弟我的親人!

思親心切,信筆由韁,籍此自為序,請我的讀者們原諒我。

2008年12月14日淩晨1: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