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擁西門菊到了一個極不顯眼的洞窟,忙亂開來。到如今,西門菊也才真正體會到降妖可不是說來那麼容易,算得次教訓。可眼下遇困,不是件好的事情。心中暗罵,尋思:“今落妖手,怎麼辦才好?那妖本師事高強,況我為索縛,自無能抵抗。若為其辱,終生抱憾,又怎見得人?惱殺人也。”想來思去,有個一計。正有一名小妖為其裹好了傷處,西門菊謂他:“喚你家大王前來。”小妖趕忙去稟報福大王。那大王聞而竊喜,還以為被捉女子情願做壓洞夫人,找自己合計什麼呢,急匆來至。西門菊道他:“大王既然要與小女子成親,這綁著像什麼樣子?”福大王言:“雖說成不得體統,可若不如此,你要是跑了,我豈不要空歡喜,白賺忙活?”西門菊一笑,道:“大王是信不得我了?實話道您,小女子曾發過誓言,但有本事勝過我者,可在論親之列。今為大王所擒,心悅誠服。大王健美,我豈會不傾心?況大王神通,洞戒森嚴,縱我要跑,能走得掉嗎?願為執帚,願為鋪褥。”福大王心花怒放,道:“美人,不,應該稱娘子,是為夫不是,委屈你了。”忙親手將菊兒女身上的綁繩解了,道:“夫人莫怪,待會兒成親悅心。”西門菊把頭一搖,道:“不成。”福大王一聽,有些個不高興了,道:“怎麼,你欲反悔?方才還講俺如何的好,甚合你意,願為執帚呢,咋掉腚就變卦?”西門菊道:“大王,您別生氣,也莫誤會,另有其由呢。我所要許嫁的男人除了相貌好,本領高之外,還有一個頂重要的條件,那就是飲酒要海量,方可論親。否則,也斷是不肯從的。”福大王忙道:“我飲酒海量,我飲酒海量,符合,符合。”西門菊道:“空說無算,你得喝來我看。但講好了,必須過五十壇的酒,那種賽鬥的。”“啊,”福大王聽來,有些怵頭,“我娘哩,五十壇,還大的?喝下去,不把肚子撐破了?”他可從來沒灌過如此多的酒。便有些氣短,道:“娘子,開玩笑吧?誰人能有那量?”西門菊白了他一眼,些許鄙夷,道:“怎麼,這般沒底氣?挺能耐個人,咋說變就變,沒點誌氣。可不是我故意刁難出題,而因為有人喝到過五十壇的,我曾親眼目睹,隻是俺嫌他生得模樣差,不中意,才沒嫁之。反正對你說了,自個兒看著辦。有膽做一回漢子,別教人屈。”福大王心虛,道:“又騙我,不信。還是免了這一條。”西門菊一見,裝起潑性撒來,道:“之前口口聲聲自己海量,海到了哪兒?怕連酒也不會喝吧?一個大騙子。告訴你,若不能喝得五十壇酒,我就這裏撞死,亦不嫁你。”假作一個欲碰頭的動作,對正石壁。福大王慌了,叫道:“夫人,別亂來,先頭逗你玩呢。誰說我不會喝酒?能著呢。我喝一回讓你看。”為博得美人歡心,極不情願也得受,怎麼著也得達人條件。令小妖將所存儲的酒全端了出來,大壇、小壇真不老少。西門菊有意壞他,使刁,分毫不饒,單選了個頂大的壇子,以此壇為標準。福大王咬了咬牙,運了運氣,大口來灌。真也實在,一氣滿飲了三壇,也算夠瞧,便已是頭昏眼模糊,舌頭發了短。但距離條件還遠著呢,還須得喝。這份上,仍充能耐,道:“五十壇算不什麼,有一回,本大王還喝到過百壇呢,壇子個兒比這還大。”又好歹喝了兩壇酒,肚兒鼓鼓,感覺實在招架不住了,隻怕事不成,便死皮賴臉向西門菊央告:“少點,放寬些個。”西門菊心中好笑,清楚了他的底,說道:“真個熊樣。好吧,念你對我真心一片,姑且寬放你一回。二十壇怎樣?這可不能再更改的了。”福大王再次把牙咬了咬,二十壇就二十壇子,相比之前,大大折扣了。但有心無力,勉強強又喝幹了一壇,再也撐不下去,一頭紮倒,醉死過去。西門菊見之,心中道:“妖精,你死到臨頭了,別怪姑奶奶我心狠手辣。因你禍害的人家太多了,以命抵孽債。”觀洞中那班妖精的兵刃亂堆雜放,遂搶步隨手拈得一口鋼刀,折轉,“噗嗤”一下,砍下了福大王的腦袋。群精一見,大駭,慌忙各尋家夥來鬥西門菊。卻反遭菊兒女濫刀下一頓,死了多半,盡是蝙蝠精。餘者倉皇飛逃。西門菊取了福大王的“透龍錐”,一把火燒了洞穴,然後下了黑兒山向他處。
道一地方名花州,那知州叫桂爾之,原是奸商,後成大賈,先是花錢捐了個縣官,後又巴結權貴,直坐到了現在的位置。其為官不正,好貪喜剝,刮地三尺還嫌不足,非得至土地爺爺沒處棲身或許可罷。百姓恨之要死,起個名字“鬼兒子”,暗地罵他。這桂爾之有一衙內,叫桂太保,綽號“過街虎”,整天價引一班潑皮無賴到處亂撞,專欺良善小民。更見得哪家女兒漂亮,就強搶回府裏,來拜天地成親。若有不從,即縛“美人床”上,強行***然後賞與一班“嘍囉”品味開心,直把人弄得半死不活,最後賣到妓院勾欄做娼兒。多坑害人,但仗著老子權勢,肆無忌憚。西門菊走到了這地界,某一清早州城中撞見一婦人,渾身膚腫,衣衫破爛,滿麵是血,牙齒餘無三二,於街頭大哭痛號。卻是女兒春娘上街買線,被桂太保撞得,見有姿色幾分,便強搶了去。婦人辯理,反遭到暴打。西門菊大怒,心道:“還有此等禍人精,與禽獸類屬。吾非誅之不可。”問婦人:“你那女兒被擄去多少時?”婦人道:“才不多陣兒。”西門菊道:“別擔憂,我去救你女兒還。”問了方向,飛奔而去。
西門菊過街竄巷,追出了有裏數地,果見前麵一班小子架著個哭叫連連的姑娘正行。那當頭的一個小子衣著華麗,搖著美人扇,騎在高頭大馬之上,洋洋自得。西門菊猜他必是桂太保,生來恨這種人,大怒,用手一指,那馬猛地驚了,一躥多老遠,把個小子顛將下來,登時沒了氣。一班隨從大亂,急來搶救。西門菊就機一飛而到,挾了姑娘而去。眾潑皮連其人影都未看清。待桂太保緩過氣來,喝罵坐馬可惡,令手下將之送肉鋪宰殺。又聞美人兒沒了,更是一番惱怒,訓斥一班小子無用,氣呼呼直往前去。小子們急忙緊隨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