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南宮梅追趕妖精,不料卻給那妖放出一屁,其味難聞,脹人漿腦。南宮梅一捂鼻子,落到地麵。那妖乘機丟下一鏟,來擊南宮梅頭頂,卻為梅姑一叉尅飛。再尋那妖,放一團黑煙彌漫空中,早遁了身影。南宮梅心道:“便宜了這東西。”王善人奔上來,扯住南宮梅叫道:“法官,可虧了您了,打跑了妖精,要不然合家遭殃,還請救我的女兒。”率一家人下跪。南宮梅忙請他們起來,問得小姐被禁之室,至二樓房門前,見那門上有一符,別人真就難進去。南宮梅以火燒之,撞開了房門。那王小姐病秧秧地躺在床上,見眾人入內,隻是傻笑。王善人夫婦見之,哭泣淚落。南宮梅取那鸞羽扇,扇了小姐幾下。怪不,那小姐頓時有了精神。南宮梅又取藥丸二粒,付於王善人,言已驅迷魂之邪。在今夜、明晨各予小姐服藥一粒,多加進補將養,即可安康。一家人大喜,千恩萬謝,並取百兩紋銀以答報。南宮梅推卻,道:“妖精不除,吾心不安,還要尋拿於他。”
南宮梅次日一早來到了黃家集黃員外家裏。那黃公子見是“法官”,十分歡喜。黃員外自然也高了興,熱情招待。南宮梅講了昨夜在王家的經曆,道:“可惜跑了那妖,今晚想他會到你家,故而來此。”天將黑時,梅姑變成了黃小姐的模樣,入在閨房之內,而真正的小姐早為之救得。二更十分,聞風聲響,惡氣來,知那妖已到,早做好了準備。妖精進得房裏,南宮梅定睛一看,正是昨晚那王家宅中所遇。那妖走近床邊,連呼“心肝寶貝”,來抱。不防南宮梅一躍而起,照定其麵部撲一拳,打個滿臉開花。又揪他住了,狠摜在樓板上。把本相現,喝罵:“孽妖,還認得我麼?”那妖一見,大駭,心說:“這要命的祖宗卻怎又跑在這裏裝我娘子?”放屁就走。不想南宮梅早疾他一步取了鸞羽扇,一扇,那惡氣頓消。另隻手抖,金蛇叉僅作尺長,飛釘在妖精後背。大叫一聲,仆。傷得挺重,但尚不即死。露現原形,卻是一黃鼬。喚得黃家人,拖它院裏一頓亂杖打成爛泥。除了妖精,黃家人萬分感激,奉出兩盤銀、金。南宮梅同樣推而不受。
卻道這東陽縣屬子虛府,這府治轄內有座灶山。在山中有個水月洞,洞內住有一大幫子妖鼬。為首妖精乃一母種,叫百媚仙子。但凡鼬鼠要成了精,可害處大了。成精之後,天生的媚人手段,借附體的功夫,迷魂、蠱惑,設陷阱、迷宮、“鬼打牆”,更兼采人之陰陽,等等不可計數。這百媚仙子率一班妖族為患一方,壞了不知多少家庭,迷癡了幾何男兒婦女。但猖獗未及半載,便到了盡頭。府中新晉升一位團練使,叫金成真,年方三十,生得是虎背熊腰,武藝出眾,響當當一條好漢。更有一麵鎮妖鑒,本是王禪老祖所有之寶,祖上金台王爺留傳下來。其家境經數代,已然敗落。金成真聞妖鼬為亂,經過周密查訪,明了妖穴,欲要相圖。夜去準會撲空,當在白天行事。率精壯士卒五百,日裏悄然堵在了那穴外,燒濕薪並加扇縱煙,往裏麵來熏。鼬族受不住,往外竄,卻給金成真手持鎮妖鑒照得身子酥軟,不能動彈。那一洞妖鼬百餘號,盡遭屠戮,未脫一個。可惜百媚仙子當時在外,逃過一劫。這牝鼬得噩耗,又是叫苦,又是暗恨,誓要報仇。身單力孤,遂尋在外作惡的兄長香屁大王幫忙。可好多天也不覓其蹤,又報仇心切,隻好依靠自己,於是夜入金宅行刺。卻不知這金團練使鑒不離身,妖近百丈而鑒自發聲音提醒主人,早得準備。結果百媚仙子險些個喪命,隻好又隱其蹤等待機會。事至南宮梅絕香屁大王已有月餘。
百媚仙子絞盡腦汁,終於想出了一條惡計。道這一日,金成真處理完了公事,回轉住所。正行大街之上,忽那懷中照妖鑒自鳴。“不好,有妖精於附近,”掣出寶劍,並同時往四下裏觀望。忽有白影一閃,一把石子飛至。金成真用袖子一舞,石子飛落。看一女子往前狂奔,奇快,認定是妖人,金成真忙拍馬在後緊追不舍。那女子跑一會兒即回一下頭,如是幾遭。金成真已明晰其顏。直追到一園,那女子飄身入內。金成真亦棄了馬匹,逾牆而入。
此園名萬花園,乃府城首富榮登所建。采植各地名花名卉於其中,數千種之多,號稱“萬花”。園中有一賞花樓,榮登的千金榮玉日日在此賞花、讀書、習字。金成真一意捉妖那怪,不管不問所在,追到了萬花園中。那女子遁入花叢之中不見,金成真四下裏張望索尋。猛抬頭,見近邊一樓,樓上有一年青女子正在撫琴,其色佳麗,卻與所追索的妖女之容無二。寶鑒正鳴,不會有假,大怒:“此妖膽敢欺戲於我。”道個“起”,飛身而上。那女子一見,抽身就走,並釋煙團。金成真手疾,往煙內一劍,聽“啊”一聲,有屍仆臥,煙兒也隨之消去。低頭一看,“呀,”大驚,呆愣。卻見那女子身體半裸,倒於血泊之中,而且旁邊還另有一少一老兩名女仆——丫環與老媽,兩具死屍。金成真大疑,“怎麼多出了二屍?”正在奇怪,猛聽得下麵不知誰高聲喊起:“不好了,強盜上樓殺人啦,小姐被殺了。”立時,園中有人奔這裏來。不多工夫,約聚了十幾號到賞花樓上,罵著“強盜、淫賊”,扭住了金成真。金成真解釋道:“我何曾殺了什麼小姐,我殺的是妖精。”“胡說,哪裏有妖精?明明死了小姐。大白天噴瘋話,你這個狂徒,”眾人容不得他爭辯,按住就打,穿官衣也不怕你。早有人急匆匆稟事給榮登榮員外。那員外與公子榮和聞訊,飛趕到出事地。見到女兒死狀,大罵金成真。榮登是認得金成真的,雖無什麼交情,但多有見麵機會,往常對之也算畢恭畢敬。然今日不同,大更顏色,潑了口:“金成真,你犯了什麼癲病,中何魔症?居然擅闖老夫的萬花園,擅闖賞花樓,還對我女兒……對我女兒不軌行為。定是不從你,給你殺了,還拐帶丫環春香與張媽。你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以為是個團練使的官兒,就幹如此胡作非為嗎?還我女兒。”上去也打了兩個嘴巴,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與家人將金成真即可扭送到了府衙,擊鼓鳴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