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芬德給史蒂夫讓出道來，見諾芬德朝後退步幾分，史蒂夫才看清，就在諾芬德的深黑外雨衣上有一小塊更為深色的印記，這塊印記附在這雨衣上格外顯眼，而且印記的圖式模糊，根本不像是起初就在雨衣上的，更像是被沾染上的一般。
史蒂夫踏進了塞倫家的門檻，史蒂夫的目光還停留在了諾芬德的身上，史蒂夫覺得那古怪的鐵鏽味越來越重，而且他還在思考剛剛諾芬德對他所說的：
“注意腳下”
難道腳下會有什麼礙人的東西不成？史蒂夫一邊挪步一邊轉過了頭，而即在這一刻，史蒂夫之前所想的一切，都化為了泡沫幻影。
史蒂夫瞳孔大開，兩眼呆瞪，眼皮直跳，嘴角微顫，呼吸漸緩，全身發抖。
諾芬德朝史蒂夫走去，一手搭在了史蒂夫的肩膀上，還未開口說話，史蒂夫便像是發了瘋一般猛地轉身過去抓住了諾芬德的衣領，對著諾芬德大吼道：
“告訴我！為什麼塞倫會死？告訴我！塞倫是不是你殺的？”
“史蒂夫先生，您別這麼激動好麼，有話好好說。”
諾芬德一邊解釋著，一邊舉起雙手，示意那兩名站在史蒂夫身後的侍衛不要亂動。
“我能不激動？塞倫…她…咳…塞倫被殺了！”
“對呀！這個女人是被殺了，可，那又怎麼樣？”
與暴躁的史蒂夫不同，諾芬德顯得格外的平靜，就像是大人在教導鬧騰的孩童一般。
“你說……‘那又怎麼樣’……”
“沒錯，難道史蒂夫先生您是第一次見到死人麼？如果是這樣，我大可原諒您這般無禮的行為，但這對我來說，這不過和那些被宰殺的雞鴨沒任何區別，難道您會在吃雞鴨肉時在意那些牲畜的生死麼？”
諾芬德一個字一個字咬死地說出口來，史蒂夫聽完了諾芬德的話，彷如丟了魂一般，漸漸變得冷靜，他感覺全身上下都失去了力量，鬆開了緊抓諾芬德衣領的手，跪癱在地上，呆呆地仰視著麵前的諾芬德。
此時史蒂夫才明白，自己是多麼的自不量力，自己是多麼的天真幼稚。
在諾芬德眼中，我們這些生活在淪薩鎮上的人民，原來對他來說不過隻是牲畜麼？隨意宰割，不必去過問生死緣由。而我呢？不過是這堆牲畜中的頭領麼？不，應該是敗類吧！為了利益隨意出賣他人，出賣自己，直至所見這倒在血泊中的無辜之人，難道我的手上就沒有沾染鮮血麼？
史蒂夫眼神空洞，諾芬德沒有理會跪倒在地的史蒂夫，而是擺了擺手，令其中一名侍衛脫去自己的外雨衣給昏迷不醒的愛麗絲披上，並將愛麗絲抱在懷中。
諾芬德見那名侍衛弄好之後，便令其先出屋去，而諾芬德他自己便蹲了下來，對跪倒在地的史蒂夫說道：
“史蒂夫先生，再會？”
“你……咳咳……你會受到天罰的！”
“不！該受到天罰的可不是我，而是您！難道這一切不都是拜您所賜麼？”
“不…我沒有……咳……我……”
“別再騙自己了，史蒂夫先生，您在有些地方和我其實是一樣的，比如這裏…”
諾芬德一邊說著，一邊指了指史蒂夫的左胸處。
“…所以，史蒂夫先生，您就忘掉今晚您所看到的一切，拿著我給您的那些報酬，在那間我給您的洋房裏抱著您最愛的那些美人們度過餘生就好，至於其他的事情……”
諾芬德站起身來，轉身準備離去，嘴裏似乎在念叨著什麼，屋外一陣驚雷轟頂，震碎了淪薩鎮許久的寧靜，湊響著這腥紅之夜最後的轟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