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深處不複半晦半明顏色,鴻鈞憑空盤坐虛空,他的整個人被一團血光緊緊的包圍著,枯老皮膚下似乎有無計其數的什麼東西在不停奔跑流動,時起時伏,時動時靜。
在他的頭頂,那塊代表天道的七彩玉碟還在繼續著一絲一點的崩碎著,看那龜裂的程度已經到了馬上崩潰的邊緣。可是無論鴻鈞如何發力,它就是不肯完全碎裂……對手正在快速的成長壯大,自已卻被囿在這最後一關不能前進,想到這一點,讓鴻鈞感到很煩燥甚至是暴怒。
肯定是那裏不對了——看了一眼環繞在自已周身的血氣,再看了一眼頭頂頑強不滅的玉碟,幽幽的眼底忽然亮了一下,眼前閃過無數個畫麵,最後定格在一個巨人腳踩石橋手執長幡頭頂金鍾,無數地水火風在他周身圍肆虐,更有三千天魔蜂擁而來,巨人對抗地水火風已足夠吃力,天魔一經出現他已是左支右絀取即將不敵。天外四方忽然各現一道毀滅之氣籠罩混沌,殺戮之氣無與倫比,亂世天魔當者辟易!
鴻鈞突然站起身來,瘋了一樣縱聲大笑。
領悟,永遠隻是一瞬間的事。
取回誅仙四劍之行,對於此時的李清風來說已經不是什麼難事。
誅仙劍陣破後九仙山桃源洞中的廣成子摘去誅仙劍,太華山雲宵洞中赤精子摘去戮仙劍,玉泉山金霞洞中的玉鼎真人摘去陷仙劍,說起來這幾位都是闡教中名聲赫赫的十二金仙,在封神大劫中威名遠揚。可是時移勢移,闡教末落已久,昔日十二金仙也失去了往日風光。
李清風不知道自已到了那種境界,他沒空去想也不願去想。來到九仙山之後,發現廣成子這位上古金仙的洞府在大劫中也末得幸免,荒山禿嶺全無生機,一派荒涼頹喪,到處都是黑土灰氣,那有一分半點的名門洞府氣象。
從虛空一步踏出來的李清風微微一哂,障眼法玩得很高明,但在李清風的眼裏還是不夠看,躡空往東行了十數步,自空中一腳踏下,朗聲喝道:“在下有事求見,還請廣成仙師撥冗一見。”
如此連喝三聲之後,卻不見任何聲響,李清風挑起了眉頭,沉聲道:“我非敵人,亦無惡意,主人如此自大,末免有些失禮了。”說完腳下微一用力,一道若有若無的光環自他腳下飛快的蔓延出去,所過之處殘破敗壞之色瞬間消失,現出一座雄偉浩大的洞府
。
李清風一腳立在山門前,仰頭觀賞,石門上懸著一塊白玉長匾,上書四個朱字:凝碧生嵐。不露鋒芒,卻有種說不出的從容恢弘。
目光由玉匾落到石門前,此時已經一字排開,站著幾十個麵無人色的小仙,各自持劍而立,神情緊張如臨大敵。其中一個少年排眾而出:“這位仙師,我家師尊不在府內,走時曾有嚴命,任何人不與接待,剛才怠慢實是無心之舉。”
廣成子不在府中?這一點倒讓李清風有些詫異。凝神細看那個青年,眉目十分靈動,兩眼炯炯有神,流轉若有光華,不象是說謊的樣子,對他不由自主地生出了幾分好感。
廣成子在不在家對於他不說沒有多大關係,他是來找誅仙劍的。
沉吟了一會,李清風伸手從背後取出絕仙劍,這個舉動頓時讓九仙山一眾門人嚇了魂飛魄散,怎麼說他們也都是玉虛門徒,就算本身功力低弱,可是眼光見識還是有的,先不說來人視九仙山禁製大陣如無人之境,就憑剛才那一眼掠過,每人都覺得如同自已元神似從冰水窟中走了一圈。
大敵,這絕對從來沒有見過的大敵啊!
如今見他出劍動手,先前發話的那個弟子第一個大驚失色。名門弟子終究有些門道,雖慌卻不亂,“眾弟子聽令,擺玉清劍陣!”仰頭發出一聲長嘯,周遭呼哨聲此起彼伏地回應著他,李清風點了點頭,這個弟子反應迅速,應變得宜,雖然欠了些經驗火候,但也實在算是很出息了。
他們如臨大敵,李清風微微一笑,根本沒有放在心上,伸手從絕仙劍上摘下誅仙劍圖,抖手祭在空中化成一座石陣,口中喝道:“誅仙還不歸位,更待何時?”
石陣一陣劇烈顫動,發出嗡嗡微微震響,無數灰氣飛出,瞬間整個九仙山蓋住!那些弟子隻覺得渾身發冷,就象劍放在自已的脖子上一般,那個領頭的弟子又驚又怒,長聲怒喝道:“前輩欺人太甚了!”身上清光泛起,頂上現出靈燈金花,禦劍如虹飛來。
靈燈金花護體,這是玉清門下弟子典形標誌,就憑這一手就可以認定,這個弟子必定是九仙山佼佼者之人,李清風又能增了幾分好感:“你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