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我醉酒這件事,元吉賭氣好幾天都不肯理我,我自知理虧,便變著法子逗他開心,以往我們吵架,隻要我哄一哄他就會沒事,可是這次我使盡解數他還是不依不饒的,我簡直鬱悶到了極點。
“好好好,這麼認錯你都不理我,我留下來還有什麼意思,我走好了吧,省的你看見我煩心。”我一臉委屈道。
“你又沒有家,離開這裏要去哪裏?”他終於按捺不住開口問我。口氣明顯弱了下來。
“秀凝說她舍不得我,說她會跟夫人商量,帶我去柴家。”我裝做一付負氣要走的模樣。
“不行。”元吉有些急了,從床上一下蹦到了地上“你說走就走,誰準啦,我不點頭你哪都不能去。”說著,生氣地把桌上的茶具都揮到了地上,嚇的碧心和素心都躲到外間不敢吭聲。
我索性坐到床邊,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見我真的惱了,他猶豫了一下,慢慢走到我的身邊,拉住我的衣袖低聲道:“綰心,你別走,好嗎?”
見我不吭聲,他放低聲音哀求道:“好綰心,我不生你氣了,你別走。”
我抹了把淚:“你真的不生我氣了?”
見他一本正經的點點頭,我破涕為笑道:“那就好了。”
“那你還走嗎?”他不放心的問道,我搖搖頭,把頭倚在他肩膀上“我啊,哪都不會去,就留在元吉身邊,等以後元吉找到娘子有人陪了,我再離開。”
他不說話,沉默了半天才開口說道:“你呀,兜了個大圈子就是想讓我忘了你喝酒的事,你這個沒心肝的家夥,會陪我那麼久?”我連忙點頭如搗蒜狀。
他點了點我的腦袋:“看你以後再敢出去喝酒。”
我揉揉額頭,一臉可憐兮兮道:“哪還敢有下一次啊,再想去就纏著你帶我去,好吧?”
元吉用鼻子哼了哼,眼睛卻彎成一彎月牙,我心裏偷笑,想當初,我表弟比他難擺平的多,每次都會在我的軟磨硬泡下繳械投降,元吉比我表弟單純多了,我就是吃定了他這一點。
轉眼就臨近秀凝出嫁的日子了,盡管這是天大的喜事,我的心裏卻是愁雲慘淡,想想她走了,我身邊就少了個可以傾訴的朋友,又想著她嫁到一個陌生的地方會不會適應,心裏就會莫名的難過,現在在我心裏,她和元吉都是最為重要,不可或缺的親人了。
柴紹已經親自登門來接秀凝了,明天一早,她就會在建成和元吉的護送下,跟著柴紹回長安完婚了,縱使心裏有千萬般的不舍,卻還是要麵對分別。
帶著親手做的兩件小物件,我沿著回廊走到秀凝住的晴月閣前。
進到院子,正迎著二公子帶著夫人向外走,我施了禮,為他們讓路。
二公子淡淡的瞄了我一眼大步從我身側經過,二夫人經過我身邊時,忽然停了下來,仔細打量著我,然後笑道:“這位應該就是綰心姐姐了吧。”
我心裏一驚,忙道:“二夫人,奴婢正是綰心。”
她淺淺一笑,過來拉住我的手道:“綰心不必如此拘禮,我初來這個家裏,小妹就要遠嫁,以後閑來無聊,少不了要你陪我說話。”
我恭謹道:“二夫人但凡有事,可以吩咐奴婢。”
二夫人溫婉一笑道:“別叫我二夫人,聽著疏遠,家裏人都叫我觀音婢,你也叫我觀音婢就好。”
她越是熱情,我心裏就愈發糊塗,我不過是個丫鬟,實在想不出她這麼費力向我一個奴婢示好,究竟有什麼企圖。
她還想說些什麼,二公子在前麵咳了一聲,二夫人慌忙道:“綰心,我先走了,有時間再敘。”說著,跟在丈夫身後出了晴月閣。
我站在原地,發了一會子呆,實在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隻好先把紛亂的念頭拋到腦後。
見我來,秀凝先是開開心心的拉著我說了一會兒話,然後就把大家送她的小禮物都拿出來逐一讓我看,說著說著,她聲音忽然暗了下去,我抬頭看她,隻見她眼圈一紅,轉過身來把頭倚在我肩上,聲音哽咽道:“綰心,我不想嫁了,我舍不得父親母親,舍不得你,舍不得大家。”說著再也撐不住,眼淚滴答滴答的流下來。
“傻瓜,說什麼胡話呢,不嫁人以後做老姑婆嗎,別哭了,哭腫了眼睛,新娘子就不漂亮了。”我胡亂的擦著她臉上的淚水,自己的眼淚卻不爭氣的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