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林下不知春,一種佳遊事也均。筆架山雖非千峰競秀,萬壑崢嶸,然這秋日山野,卻別有一番景致。樊瑾父子喜獲蛇皮,尋得玄參,吃著蛇肉,眼收美景,那心情自然不可和上山時候同日而語。
等他倆吃飽憩足,已是未時。兩人滅去篝火,收拾停當,便順山而下,不疾不徐往祈雨亭而來,隻等歇息一晚便可和杜剛及眾弟子彙合。樊瑾更是喜形於表,一路唱歌哼曲兒,隻聽的他依依啊啊,也不知哼的是何調調兒。
兩人不多時候便至山下,遠遠望見南邊一座小院坐落於綠蔭環繞之中,樊義知道那就是和杜剛約定的祈雨亭,便叮囑樊瑾收好玄參蛇皮,且莫露了玄參行藏,樊瑾也知江湖上人生眼雜,極易惹來是非。便將蛇皮玄參放在中間,外麵用衣物包住,從新將包裹捆紮一遍,才往亭中行去。
眼見院落在望,正要緊走幾步,隻聽一聲慘呼,隨後一個青色身影從院中跌落而出,半空中一口血雨如煙如霧。那青影也甚是了得,雖受重傷,卻身形未亂,還未落地,半空中一個急轉,腳下用力,朝樊義父子方向急射而來。剛至身前,便一個趔趄栽倒下去。樊義看的真切,隻覺這人似曾相識,忙伸手去扶,定睛一看,驚道:“何仙子!”
曹少吉一掌拍飛何歡,隻道她已是強弩之末,自是手到擒來,豈料院外一聲驚呼“何仙子”,心道:原來這女子還有同夥。連忙飛身而出,隻見一老一少架在何歡兩側。忖道:“既然來了,便一起留下吧。”雙掌齊出,一股罡風便往三人襲去。
樊義見一高瘦之人躍出,忙凝神戒備,那知這人二話不說,出掌便打,他右手有傷,不便用力,忙將鐵劍交於右手,提起左掌便迎了上去,隻聽“嘭”一聲響,豁然分開,那人身子一晃,樊義卻“噔噔噔”倒退三步。曹少吉豈是見好就收之人,見樊義一退,欺身又上,一雙肉掌連削帶切,向前逼來。樊義右手不便,以單掌對他雙掌,已然落了下風,還未穩住身形,又是一套掌法狂風暴雨似的攻來,頓時將樊義逼的手忙腳亂。
樊瑾見父親危急,忙將背上包裹一丟,唰的一聲抽出鐵劍,一招‘清風揚柳’向曹少吉手腕削去,他才練《蒼鬆決》月餘,自是無甚勁道,但追風劍法卻是從小通達諳練,這時使將出來,到也有模有樣。曹少吉見樊瑾劍法純熟諳練,攻其必救,也不敢掉以輕心,隻得手腕下翻,力透雙指,往劍尖剪來。
樊瑾見曹少吉剛剛一掌逼退他爹,知他功力高深,豈能讓他剪到,手腕用力,劍尖微斜,‘清風揚柳’變為‘回風拂柳’由削手腕滑刺手臂。曹少吉見他劍法古怪刁鑽,放開樊義回身一轉,衣袖帶起一陣勁風,直朝劍身拍去,樊瑾隻覺一股大力從劍身透射過來,頓時拿捏不住,鐵劍脫手飛出丈餘,劃過一道圓弧,斜斜插在地上。樊義得此踹息良機,怎能放過,連忙左手抽出劍來,一式‘風回浪起’向曹少吉攻去,隻是他右手帶傷,左手使劍,這招‘風回浪起’未免就此打了折扣。
隻是這邊打的火起,那邊也未閑著,這‘秒風仙子’何歡見這父子倆人,也不問個青紅皂白,一上來就打,正感納悶,她那知道這曹少吉招招不離樊義要害,根本不給說話機會。隻道這鐵劍門與朝廷東廠也有莫大仇恨,一見麵便要見過生死。
正在暗自揣測時,聽的一聲悶哼,原來樊義左手使劍不慣,被曹少吉瞧的破綻,一掌切在肩頭。何歡心道:先不管這鐵劍門和他有何過節,現在有樊義拖著曹少吉,無暇顧及於她,正是大好時機,此時不走,更待何時,隻要留的命在,日後自有機會報仇。主意打定,便從懷中摸出一個藥匣,按動機關,一股黃色煙塵瞬間彌漫開來。
曹少吉連點帶戳,自持能在三招內奪下樊義鐵劍,突見一股黃煙迎麵而來,暗叫不好,正要閉氣凝神,已然為時已晚,那黃煙一如口鼻,便有如活物般瞬間散至五髒六腑,連忙運功驅散,這一運氣不打緊,隻覺丹田空空蕩蕩,一絲勁氣也無,霎間唬的冷汗淋漓,一屁股坐倒在地。
樊義父子背對何歡,那能發現她在背後暗自搞怪,見曹少吉忽然停手坐倒,正自詫異,忽覺鼻中一癢,一股塵煙氣味若有若無,經口鼻散至肺腑,心裏一驚,暗叫糟糕。一身勁氣綿延如絲,卻是怎麼也提不起來,一前一後間,兩人便如曹少吉一般,翻身坐倒下來。
卻說這廖漠被何歡一腳踢翻,正在院中暗自調息,聽得院外聲息全無,忙翻身站起,手按小腹,苟著身子從院中走了出來。何歡一擊的手,正要爬起,卻見幾個官兵護著廖漠從裏麵走了出來,心道:今日隻怕取不了這狗賊性命,先暫且作罷,來日天涯海角,也要替趙哥手刃此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