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寧自己也是沒想到。

看到湘虹和嚴嶽,她的心底,本來涼絲絲的,可是當湘虹張著雙臂撲過來的那一瞬,一股無法言喻的歡欣,從心的深處突然間,就那麼湧了上來,那喜悅,是如此真誠,如此濃烈,仿佛眼前這兩個孩子,真的是與她血脈相連不可分割一般。

這奇異的,前所未有的情潮,驚奇了她,也讓她有絲無措,除了父母,她從未在這樣短的時間裏對親人之外的人產生過這樣的悸動,這確實讓人困惑,不解。

許是太想要孩子了?

她凝睇著兩個孩子歡喜天真的,純粹的笑臉,絲絲暖流帶著清新的甜味兒在心底浪潮似的起伏湧動……那澎湃的潮水將剛剛盤桓不去的不安在刹那間掃到了不知何處……

於是,她的心定了。

臉上,更是容光煥發。

當她牽著兩隻粉嫩細實的小手走進包廂的時候,明顯的感覺到有兩道探究的眼神兒射了過來。

那是一位老者,斑白的頭發梳得整整齊齊的,歸在腦後,精神矍爍,眼鋒如刀。不過,隻在靜寧進門的那一瞬,真正是呼吸之間,快得幾乎無法察覺,隻是,靜寧在職場曆練多年,觀察能力不到細致入微,卻也是非同一般而語,隻是,她的動作還是慢了那麼小半拍,等她調轉過視線的時候,人家已經一臉慈愛的和湘虹嚴嶽他們打招呼了。

“阿姨,這是姥爺。”湘虹是真向著靜寧,拉著靜寧的手充當起了小介紹人。

一旁的嚴意風連張口的機會都沒給。

靜寧看了眼嚴意風,這個怎麼稱呼啊?

“伯父,您好。”嚴意風沒給提示,她就自己來了。

坐在老者身邊的是一位年齡相仿的婦人,保養得宜,人家非常自然,沒有去把頭發染黑染紅染黃的趕時髦,斑白就斑白,搽了些保養品,稍微塗了點口紅,襯得臉色紅潤,透著喜氣兒和氣兒,這會兒,她微笑的看著靜寧。

“伯母好。”靜寧微微欠了下身。

“來了,坐吧。”老太太很熱情。

梁晏一聲不響在他父親身邊坐下,也沒看手裏的杯子,這時候好象嘴比較幹了,送到嘴邊就是一口。

“舅舅,你吃茶葉?”嚴嶽在一旁很奇怪,他在旁邊看得蠻清楚,舅舅那杯子浮麵上一層茶葉,搞不懂舅舅怎麼一口全送嘴裏去了,“苦不苦?”

梁父偏過頭看了眼兒子。

“苦的提神。”梁晏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

“啊?!”嚴嶽直眨眼,沒明白這什麼意思。

其他人沒注意他們這邊的這段小插曲。

梁母正笑眯眯的,興致勃勃的查戶口呢,住哪兒啊?在哪兒上班啊?家是哪兒的?父母都在嗎?家裏還有什麼人啊……

靜寧一一作答。

老人這樣子,也情有可原。

畢竟,湘虹嚴嶽是人家女兒拚了命生下來的,兩朵花兒剛剛露了個芽兒,這要是碰著個別有用心的,不是苦了兩孩子了?對不住女兒了?

所以,靜寧答得很耐心,態度是不卑不亢的。

她覺得這對自己也是個機會。嚴意風帶她來見湘虹嚴嶽的外祖父母,是兩位老人家的意思,可能也是一次預演,畢竟,還有對嚴意風和她的關係影響更直接更厲害的,嚴意風的父母呢!

梁家兩位老,肯定是和嚴意風的父母有聯係的,他們對自己的觀感看法肯定是會透過一些渠道傳到嚴意風父母那邊去。

所以,她有耐心。

不卑不亢,則是她對自己過去的一種釋然。她無法去管別人怎樣看待她的婚史,但是,前些日子,她細細想過,她對那段婚姻感情是用過心,盡過自己的力量的,就如世間許多事一樣,你努力了,想辦法了,但是,你還是失敗了。盡管這個社會上對離婚的女人還有這樣那樣的歧視,她也確實感覺到了壓力,但若她在乎這些,她以後的日子還要不要過?這壓力是她無法改變的,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浪費心力呢?!